打领带,领口微开,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雅痞气质。
他的面容依旧英俊,但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翳和神经质的亢奋,让他看起来象个彻夜未眠的赌徒。
自那天晚上的“艺术沙龙”被强行中止后,执行部伦敦分部倒是派人来象征性地问询过。
但在伊丽莎白“那只是一场玩过火的前卫艺术派对”的解释,以及洛朗家族法务部送上的一份完美无缺的说明函后,事情便不了了之。
“看看,这就是我说的‘规则’的力量。”
伊丽莎白曾笑着对林野说,“有时候,一份措辞优雅的文档,比一队全副武装的专员更好用。”
此刻,讲台上的阿里斯泰尔,目光在人群中逡巡,最终落在了最后一排的林野三人身上。
他身后巨大的投影幕布上,赫然是伦敦各大报纸关于近期模仿“开膛手杰克”凶案的头版头条。
血腥的标题和打码的图片,与这间充满艺术气息的教室格格不入。
台下的学生们发出一阵压抑的骚动,尤其是女生们,脸上满是兴奋与恐惧交织的复杂神情。
“我知道,谈论这个话题,或许会让在座的各位感到不适。”
阿里斯泰尔的声音依旧富有磁性。
“但作为艺术的探索者,我们不能回避‘丑恶’,甚至要去解构它,理解它。”
打码后的案发现场照片一闪而过,随后登场的是一幅古典油画,描绘的是萨乐美向希律王索要施洗者约翰头颅的场景。
“看看吧,女士们。百年前的‘开膛手’,和如今这个模仿他的罪犯,他们所做的,仅仅是残忍的杀戮吗?”
“不,那是一种仪式。”
“是‘创作’。”
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让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呼吸声。
伊丽莎白坐在林野身边,指甲在桌面上轻轻划了一下。
零则在平板计算机上飞速记录着什么。
“他为何要摘除子宫?那是生命的源头,是孕育奇迹的宫殿。他将这最神圣的器官从肮脏的躯壳中剥离出来,这难道不是一种朝圣吗?”
画室里一片死寂,只有教授那魔性的声音在回荡。
林野的【六眼】平静地观察着讲台上的男人。
心跳加速,瞳孔放大,肾上腺素水平明显升高……
坐在另一侧的零,手指在膝上的平板上飞速敲击着,将阿里斯泰尔的话进行着逻辑分析。
这个男人,在被揭穿了“神棍”的身份后,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宣扬着更极端的理论。
零缓缓抬头,低声对身旁的两人说。
“他在模仿凶手的思维模式,或者说,他正在被凶手同化。他可能不是凶手,但他一定知道凶手是谁。”
“我就说了吧。”
林野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地吐槽道。
“还是打断他五肢,再友好交流一下比较靠谱。”
课程在一种诡异而狂热的氛围中结束。
下课铃声响起,阿里斯泰尔教授在一片沉默中结束了他的讲座,依旧被一群痴迷的女学生簇拥着离开。
然而,凶手的动作,比她们预想的要快得多。
伊丽莎白的手机还未拨出,管家的紧急通信就切了进来。
“小姐,新的受害者……出现了。”
当晚,苏活区的一间私人画室外拉起了警戒线。
伊丽莎白动用家族的力量,在第一时间封锁了整个街区,阻止了苏格兰场的警察介入。
“死者是皇家美术学院的一名签约模特,报警前有人曾看到,她昨天和阿里斯泰尔教授一起离开了附近的一家酒吧。”
管家带来的消息,让矛头再次指向了那位风流的教授。
当林野与零跟着伊丽莎白赶到现场时,画室里浓重的血腥味几乎令人窒息。
整个画室被打扫得异常干净,画架、颜料、散落的素描稿,一切都摆放得井井有条,除了地板中央那具早已冰冷的尸体,和一幅尚未完成的油画。
零戴上手套,蹲下身简单勘察后,站起身。
“清洁剂的残留浓度很高,凶手进行过专业级别的现场清理。地板有轻微的漂白剂灼烧痕迹,但只集中在尸体周围一米内,说明凶手对血液喷溅范围有精准的预判。”
林野的【六眼】将整个空间看得更加透彻。
空气中没有一丝一毫的言灵精神波动的残留。
凶手完全是依靠纯粹的肉体力量和技巧完成了这一切。
但他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他在这里待了很久。”
林野忽然开口,“血迹干涸的程度和尸僵反应都对不上。他在杀人之后,至少在这里停留了三个小时。”
伊丽莎白和零的目光同时转向他。
“做什么?”伊丽莎白问。
林野的视线落在画室中央那幅未完成的油画上,画中是一个蜷缩的女性背影,背景是暗红色的。
“画画。”
伊丽莎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画中女人的背影,无论是那头金色的长发,还是肩膀的线条,都和镜中的自己……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