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声、爆炸声交织成一曲令人崩溃的协奏。
“不……不是现在……这里是‘归巢’……是安全的……”林川的理智在挣扎,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
但他的身体却已经本能地进入了战斗状态。
肌肉紧绷如铁,肾上腺素疯狂分泌,一股暴戾的毁灭冲动如同岩浆般在血管里奔涌。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眼神在黑暗中闪铄着狂乱的光芒,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野兽般的低吼。
他需要发泄!需要破坏!需要将眼前的一切撕碎!
就在他几乎要再次被心魔彻底吞噬,准备用头撞击墙壁或者毁坏屋内那仅有的几件家具时——
“吱呀——”
木屋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油灯的光芒将来人的影子投射进来,并不高大,却带着一种稳如磐石的力量。
是老班长。
他手里端着一碗冒着微微热气的温水,脸上没有任何惊讶或恐惧的表情,只有一如既往的平和,甚至带着一丝了然的慈祥。
“做噩梦了?”老班长的声音不高,却象一道温润的水流,瞬间穿透了林川脑海中震耳欲聋的厮杀声。
林川猛地转头,赤红的双眼死死盯住老班长,呼吸粗重,身体因为极力克制而微微颤斗,象一头随时可能扑上来的困兽。
老班长仿佛没有看到他这副骇人的模样,自顾自地走进来,将温水放在小木桌上,然后慢悠悠地坐到竹椅上,拿起桌上的一把蒲扇,轻轻扇着风。
“这山里啊,晚上就是静,静得让人心里头发慌。”老班长象是在自言自语,又象是在对林川说。
“刚来那会儿,我也睡不着,一闭眼就是冲锋号,就是战友倒下的样子,耳朵边嗡嗡响,总觉得有炮弹要落下来。”
他没有看林川,目光落在跳跃的灯焰上,语气平淡地讲述着。
“后来我就想啊,睡不着就不睡,起来坐坐,看看月亮,听听风声。这风啊,刮了千百年了,它见过血流成河,也见过太平盛世,它啥都不说,可啥都懂。”
“这心里头的仗,不是一晚上就能打完的。急了没用,跟自己较劲更没用。得学着跟它共存,就象跟这山里的老邻居相处一样,你敬它一分,它有时候也能让你一分。”
老班长的话语没有任何针对性,更没有直接安抚林川的失控,只是分享着自己的经历和感悟。
但就是这样朴素的共情和毫无压力的陪伴,让林川体内奔涌的狂暴气息,奇迹般地一点点平息下来。
那碗温水散发出的淡淡热气,老班长缓慢摇动蒲扇的节奏,他平和而苍老的嗓音,共同构成了一种强大的安抚力场。
林川依旧喘着粗气,但紧握的双拳慢慢松开,眼神中的狂乱也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后怕。
他刚才,差一点就又失控了。
“喝口水,定定神。”老班长这才将目光转向他,将温水往前推了推。
林川沉默地端起碗,水温正好。
他小口啜饮着,温热的水流划过干涩的喉咙,仿佛也滋润了他几近干涸的心田。
“老首长……我……”他想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没事,正常。”老班长摆摆手,打断了他,“苗子被风雨打了,总会蔫一阵子,根没烂,就能缓过来。你这根,扎得深,我们几个老家伙,都看得出来。”
说完,老班长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睡不着就出来坐坐,院子里看得见星星。天塌不下来。”
他留下那碗水和那把蒲扇,慢悠悠地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林川坐在床沿,久久未动。
脑海中依旧有杂音,但不再那么尖锐刺耳。老班长的话语,如同在他狂暴的内心世界里投下了一颗定魂珠。
这一夜,他终究没有完全睡着,断断续续,半梦半醒。
但至少,他没有再次彻底失控,没有破坏任何东西,也没有伤害自己。
第二天清晨,林川顶着浓重的黑眼圈走出木屋,精神萎靡。
李老正在院子里打着一套缓慢而舒展的太极拳,看到他,只是微微颔首,没有多问。
张老依旧在喂鸡,看到林川,默默地将手里的一小把谷粒分了一些给他,示意他也试试。
林川学着张老的样子,将谷粒撒出去,看着鸡群围拢过来啄食,那种生命的活力与单纯,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老班长则已经坐在了池塘边,钓竿依旧支在那里。
林川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
“昨晚没睡好?”老班长目视水面,淡淡问道。
“恩。”林川低声道,“……让您费心了。”
“费啥心。”老班长不以为意,“我们三个老家伙,守在这‘归巢’,不就是干这个的?”
这时,李老打完拳,也踱步过来,坐在旁边的石墩上,接口道:“这心魔啊,就象这地里的杂草,你白天除了,晚上趁着露水,它可能又冒出点芽。不能指望一次就除根,得常除常新,慢慢耗着它,它的势头就弱了。”
张老喂完鸡,也默默走了过来,虽然没有说话,但那沉稳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支持。
三位老者,以不同的方式,环绕在林川身边。
老班长看着水面,忽然问道:“娃娃,你系统学过格斗,也杀过敌。你说,是拳头打出去伤人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