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沉重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王龙身上那灼热的灵压忽强忽弱,显示着他内心剧烈的挣扎。杀意如同毒蛇的信子,在他眼中吞吐不定,死死锁定着前方那个看似脆弱、却让他进退维谷的身影。
林风握着那枚普通的玉简,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但手臂却稳如磐石。他的目光平静地与王龙对视着,没有丝毫闪躲。这枚玉简里,其实只记录了他对基础“引火符”的一些结构优化设想,远非什么致命把柄。但他赌的就是王龙的多疑和对其自身声誉的看重——在没有确定玉简内容之前,王龙不敢赌。
周围的弟子们屏息静气,连大声呼吸都不敢。石莽浑身肌肉紧绷,如同一张拉满的弓,挡在林风身前,准备随时应对可能的爆发。
时间,在无声的对峙中一点点流逝。
终于,王龙眼中翻涌的杀意缓缓收敛,但那阴冷之色却愈发浓郁。他死死盯着林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
“好,很好……林风,我记住你了。”
他没有再提下跪断臂之事,也没有立刻动手。这句看似认怂的话,反而让熟悉王龙作风的人感到一阵寒意——这绝非和解,而是将仇恨埋得更深,等待更致命的爆发。
“我们走!”王龙猛地一挥袖袍,转身便走。那汹涌的灵压如同潮水般退去,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王浩愣住了,急忙跟上:“哥!就这么算了?他……”
“闭嘴!废物!”王龙厉声打断他,头也不回,身影很快消失在道路尽头。王浩怨毒地回头瞪了林风一眼,也只能灰溜溜地跟了上去。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了。
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但看向林风的目光,已经彻底不同。如果说之前是震惊于他手段的诡异,那么现在,则是带着一种混杂着敬畏、好奇与难以理解的复杂情绪。以微末修为,凭借智计与言辞逼退内门弟子,这在外门的历史上,几乎闻所未闻。
“老弟,你真是太厉害了!”石莽重重松了口气,蒲扇般的大手拍着林风的肩膀,满脸兴奋,“三言两语就把那家伙吓跑了!你那个玉简里到底写了啥?”
林风微微摇头,将玉简收起:“没什么,虚张声势而已。”他脸上并无喜色,反而眉头微蹙,“麻烦才刚刚开始。王龙此人睚眦必报,今日他退去,是顾忌名声和规则,但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必须在他找到绕过规则的方法之前,拥有足够的自保之力。”
他看向石莽和苏晓,眼神坚定:“外门大比,是我们最好的机会。必须在大比上脱颖而出,引起宗门高层的真正重视,才能让王龙之流有所忌惮。”
回到那间简陋的柴房,林风立刻投入了工作。他没有浪费时间在庆功或后怕上,危机感驱使他必须更快地进步。
桌上,铺开了他购买来的优质符纸和朱砂。他没有立刻绘制,而是先将自己之前对“引火符”的结构分析图再次展开,并结合《基础符箓详解》中记载的正统绘制方法,进行比对和推演。
“传统的引火符,灵力回路在这里有一个明显的顿挫,目的是积蓄能量,但导致了约百分之八的灵力损耗在这个节点……”
“起笔和收笔的灵纹衔接不够圆滑,存在微小的干扰磁场,影响了灵力激发的速度……”
“整体能量利用率,根据我的计算,只有百分之六十二左右,太低效了。”
他拿起自制的炭笔,在一张草稿纸上开始重新设计。他将符箓的灵纹看作电路板上的导线,追求的是最短路径、最小电阻和最优的能量分配。
“如果把这个顿挫点改成平滑的弧形过渡,采用‘场效应’激发模式,而不是传统的‘火花塞’式引爆……”
“这里,可以借鉴集成电路的多层设计思想,虽然以我现在的神念力量无法实现真正叠加,但可以在二维平面上进行优化排布,减少回路间的相互干扰……”
他完全沉浸在了研究与优化的世界里,忘记了时间的流逝。窗外天色由暗转明,又由明转暗。
石莽负责守护和提供材料,苏晓则不时送来食物和清水,并利用她在丹房的人脉,帮林风打探一些关于符箓材料特性的信息。
经过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推演和数十次微型化、局部性的模拟试验(用极细微的灵力在特制沙盘上勾勒,观察其能量流动迹象),林风终于放下了笔。
他眼中布满了血丝,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在他面前,是一张全新的“引火符”设计图。结构与传统引火符大相径庭,灵纹更加简洁、流畅,充满了某种几何学的美感。
“理论上,能量利用率可以提升到百分之八十五以上,激发速度提升一倍,威力……应该能增强三成左右。”他深吸一口气,拿起了符笔。
凝神,静气。
林风摒弃杂念,将自身微薄的灵力,以一种极其精准和稳定的频率,注入笔尖。沾取了特制朱砂的笔尖,落在符纸之上。
他下笔流畅无比,没有丝毫犹豫。重新设计过的灵纹仿佛本就该如此行走,笔尖划过,一道均匀而闪动着微弱灵光的线条随之出现,散发出一种和谐而高效的能量波动。
没有传统绘制时的晦涩感,没有灵力断续的危机。整个过程,如同进行一次精心计算后的完美书写。
最后一笔落下,灵光内敛,符纸上的朱砂纹路仿佛活了过来,隐隐构成一个稳定而玄奥的图案,与周围环境的灵气产生着微妙的共鸣。
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