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行星的阴影面,如同宇宙幕布上被刻意涂抹的一块浓重墨迹,死寂,冰冷,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然而,就是在这片绝对的死寂之中,那股与林风体内终结之力同源,却又与他意识中的“肃正标记”诡异共鸣的脉动,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清晰得令人心悸。
是陷阱?几乎可以肯定。以“肃正协议”的作风,在标记他的同时,利用与他同源的力量设置一个诱饵,是再合理不过的逻辑。但……那脉动中蕴含的、远超寻常终结之力的古老与沉寂,以及那隐隐指向“循环终端”的微妙联系,又像是一把无法抗拒的钥匙,诱惑着他去开启一扇可能通往真相,也可能通往毁灭的大门。
没有太多时间权衡利弊。他体内的标记如同一个不断闪烁的坐标,追兵随时可能降临。与其在虚空中被动等待,不如主动踏入这已知的危险,或许还能搏得一线生机与答案。
林风银灰色的身躯在虚空中划过一道微光,如同陨星般朝着那颗荒芜行星的阴影面坠落。越是靠近,那股脉动就越发清晰,仿佛整颗星球的核心都在随着某种古老的韵律缓缓搏动。行星表面布满了陨石坑和深邃的裂隙,没有任何大气,也没有丝毫生命迹象,只有亘古的寒冷与孤寂。
他循着脉动的指引,降落在一道最为宽阔、仿佛被巨斧劈开的峡谷边缘。脉动的源头,就在这峡谷的深处。
峡谷内部,光线几乎无法触及,唯有林风银灰色的躯体和意识感知能照亮方寸之地。两侧岩壁陡峭,覆盖着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万年的宇宙尘埃。那股同源的力量脉动在这里变得无比浓郁,几乎化作了实质的灰色气流,在峡谷中缓缓流淌,带着万物归寂的意境。
他小心翼翼地向下深入,警惕着可能出现的任何攻击。然而,一路行来,除了那越来越强的脉动和死寂,并无任何异常。
直到他来到峡谷的最深处。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半球形的天然洞窟。洞窟的中央,并非预想中的混沌巢穴或肃正陷阱,而是一个……平静得诡异的灰色水潭。
潭水并非真正的液体,而是由高度凝聚的、近乎液化的终结之力构成!它们缓缓旋转着,形成一个微型的漩涡,那股古老的脉动正是从这漩涡的中心传出。而在水潭的边缘,矗立着一块光滑如镜的黑色石碑,石碑上没有任何花纹或文字,只是倒映着洞窟内的一切,包括林风那银灰色的、略显模糊的身影。
就在林风目光落在石碑上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平静的灰色水潭猛地沸腾起来!紧接着,一道与他等高、同样呈现出银灰色泽的身影,竟缓缓从水潭之中……升了起来!
当那身影完全脱离水潭,稳稳站在他对面时,林风的意识核心猛地一颤!
那身影的轮廓、形态,甚至面部那尚未完全清晰的五官,都与他此刻的灵枢之体……一模一样!就像是在照一面无比清晰的镜子!
但不同的是,对面那个“林风”,银灰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情感波动,只有一片绝对的冰冷与空洞。他周身散发出的,是纯粹到极致的、不带丝毫秩序平衡的终结之力,其精纯与凝练程度,甚至远超林风右臂的终结核心!而且,林风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意识中那个冰冷的“肃正标记”,正与眼前这个镜像体产生着强烈的共鸣!
【检测到目标‘变量’。执行清除协议。
镜像体开口,发出的竟是和林风一般无二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声音,但语气却与“肃正协议”如出一辙的冰冷无情。
话音未落,镜像体已然出手!他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只是简单的一拳轰出!拳锋所过之处,空间仿佛都被那纯粹的终结之力冻结、湮灭,留下一条短暂的虚无轨迹!
快!狠!准!
林风脸色剧变,同样一拳迎上!秩序之力包裹拳头,试图抵挡!
“轰!”
双拳碰撞,没有声音,只有规则层面的剧烈湮灭!林风只觉一股冰冷死寂、带着绝对“归无”意境的力量蛮横地冲入体内,他拳锋上的秩序之光瞬间黯淡,银灰色的身躯剧震,踉跄着向后滑出数十米,撞在洞壁之上才勉强停下!
好强的力量!而且,是完全克制秩序之力的、最纯粹的终结!
镜像体没有任何停顿,身形如鬼魅般再次逼近,双掌拍出,无数由终结之力构成的灰色尖刺如同暴雨般射向林风!每一根尖刺都锁定着他的意识核心,带着必杀的意志!
林风左支右绌,秩序之令的光芒在纯粹终结的压制下难以有效展开,只能凭借对规则的细微理解和灵枢之体的灵活性艰难闪避、格挡。但镜像体对他的战斗方式、力量特性似乎了如指掌,每一次攻击都精准地指向他最薄弱之处!
这不仅仅是一个复制体,更像是一个被“肃正协议”优化过的、剔除了所有“不确定性”和“弱点”的、完美版的“终结林风”!
“砰!”
一道尖刺未能完全避开,擦着林风的肩胛而过,那里的灵枢材质瞬间化为飞灰,留下一个清晰的缺口,一股冰冷的寂灭之意顺着伤口向他意识核心侵蚀而去!
林风闷哼一声,强行运转初始化之力(残存的一丝)将那侵蚀化解,但形势已然岌岌可危!
这样下去,必死无疑!
就在镜像体再次凝聚力量,准备发动致命一击的刹那,林风的目光猛地扫过洞窟中央那依旧在旋转的灰色水潭,以及水潭边那块光滑的黑色石碑!
石碑中,倒映着他狼狈的身影,也倒映着那个冰冷完美的镜像体。
一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