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细长的银针,便无声无息地刺入了三分。
顾婉卿只觉得小腹微微一凉,并没有想象中的刺痛。
紧接着,楚玄的指尖搭在了针尾。
一股精纯至极,却又温润如玉的道气,顺着银针,缓缓渡入了她的体内。
“唔……”
顾婉卿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吟。
这股暖流顺着她的经脉,精准地找到了盘踞在她体内三年之久,如同跗骨之蛆的那股阴寒之气。
以往,无论是多么名贵的汤药,还是多么高明的理疗,都对这股寒气束手无策。
可此刻,在这股温和而坚定的暖流面前,那股让她痛不欲生的寒气,竟像是遇到了天敌的毒蛇,开始退缩、蜷曲。
那种常年手脚冰凉,如坠冰窟的感觉正在迅速退去。
顾婉卿紧绷的身体,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秀眉也渐渐舒展开。
楚玄神色不变,接连出手。
第二针,关元穴。
第三针,神阙穴。
……
当第七根银针,稳稳地落在她小腹的某个穴位时。
七根银针以北斗七星之势排列,仿佛在她体内构建起了一个玄奥的封印阵法。
“封!”
楚玄口中轻喝一声,双手虚按在七根银针之上,体内的道气如涓涓细流,持续而稳定地注入。
七根银针同时发出一声轻颤。
顾婉卿体内的那股暖流,瞬间化作一张温暖的大网,将那股退缩的阴寒之气,层层包裹,最后压缩成一团,沉寂在了她的气海深处。
不知过了多久。
当那股寒气彻底安静下来,楚玄缓缓收回了手,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软榻上,顾婉卿早已在那种极致的舒适与疲惫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的脸上,还带着一抹满足而安详的浅笑,呼吸平稳悠长。
楚玄为她盖好薄毯,没有打扰她,转身回到蒲团上,开始入定调息。
……
第二天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顾婉卿脸上时,她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醒了?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陌生的天花板。
有多久了?
自从三年前那场意外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一觉睡到自然醒过。
每个夜晚,她都会被那股刺骨的寒意惊醒,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可是现在……
她缓缓抬起手,放在眼前。
那是一只温润的,带着健康血色的手,再也不是以往那种病态的苍白和冰冷。
她猛地坐起身,薄毯滑落。
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感,传遍了她的全身。
那种盘踞在她心口,让她时刻感到窒息的郁结之气,消失了。
身体里,暖洋洋的,充满了力量。
她转过头,看向不远处。
那个男人盘腿坐在蒲团上,晨光为他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宝相庄严,宛如神只。
顾婉卿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这个男人,不仅救了她的侄女,更给了她第二次生命。
……
与此同时。
天海市,赫连家庄园。
一间装修奢华的书房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赫连宇手臂上打着石膏,脸色惨白地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在他的面前,一个身穿黑色唐装,面容儒雅,但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的中年男人,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中的一柄古剑。
他就是赫连宇的父亲,赫连家的现任家主,赫连雄。
“你的意思是,你先是被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道士,当众折断了手腕。”
“然后,你派出去的二十多个职业打手,连人带车,也被他一个人废了?”
赫连雄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但赫连宇的身体,却抖得更厉害了。
“爸,我……我也不知道那小子到底是什么来路!邪门得很!”
“废物。”
赫连雄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古剑插回剑鞘。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赫连宇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区区一个齐家,这么多年都拿不下来。现在,又被一个无名小卒踩在脸上。”
“我们赫连家的脸,都快被你丢尽了。”
他走到窗边,负手而立,目光投向齐家别墅的方向,眼神变得幽深而冰冷。
“看来,有些事,是该我亲自出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