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的话语落入每个部落族人的耳中。
绿洲边缘的喧嚣瞬间停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昆塔身上移开,聚焦于楚玄,又转向他们赖以为生的水源。
昆塔捂着自己发麻的手腕,眼神里混杂着惊惧与不解。
他败了,败得毫无道理,此刻这个外来人又说出了更让他无法接受的话。
几个年轻的战士按捺不住,举起了手中的骨矛。
“外来人,你胡说八道!”
“你打败了昆塔,还想玷污我们的圣泉!”
他们踏前一步,肌肉绷紧,身上的图腾仿佛活了过来。
骆樱和姚千雪同时上前,护在楚玄左右,手已按在剑柄与腰间软鞭上。
气氛再度拉紧,一触即发。
“都退下。”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人群分开,一位拄着白色骨杖、满脸皱纹的老者走了出来。
他就是部落的大祭司。
大祭司的眼睛浑浊,却透着一股看透世事的沉静。
他走到楚玄面前三步远处站定,目光扫过清澈的水面,又回到楚玄脸上。
“年轻人,你说水里有毒,有什么证据?”
楚玄没有看那些怒目而视的战士,他的视线只落在大祭司身上。
“证据?”
他开口,声音平静。
“你们部落的族人,近些年是否夜里干咳,四肢无力?”
“新生的孩子,啼哭的声音是不是一年比一年虚弱?”
“最强壮的战士,力量的增长是否也到了尽头,甚至开始衰退?”
楚玄每问一句,大祭司脸上的皱纹就更深一分。
周围的族人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些话,句句都说中了他们部落的现状。
他们原以为这是长生天降下的考验,是他们不够虔诚的惩罚。
“这是长生天对我们的磨砺!”
一名战士高声反驳,声音却缺少底气。
大祭司举起骨杖,止住了族人的骚动。
他死死盯着楚玄。
“就算如此,也不能证明是水源的问题。”
“这片绿洲养育了我们上千年,它是母亲,是生命。”
楚玄笑了笑,他转身走向水边。
清澈的水面倒映出他的身影。
他面对着整个部落数百道目光,语气淡然。
“证据,我这就给你们。”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他们看着这个外来人,想看他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只见楚玄不再言语,他站在水边,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繁复的法印。
那法印古朴,玄奥,带着一股源自天地的浩瀚气息。
骆樱和姚千雪都看呆了,她们从未见过楚玄用过这样的手印。
接着,楚玄开始诵念。
那是一种她们听不懂的语言,音节古老而低沉,仿佛不是从喉咙发出,而是从神魂深处震荡而出。
每一个音节,都让空气产生一丝轻微的颤动。
绿洲的风停了。
沙沙作响的树叶也静止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在数百人的注视下,绿洲上方的天空开始出现异变。
一丝丝肉眼可见的金色光点,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它们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向着楚玄头顶的正上方聚集。
光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最终,它们汇聚成一小片云雾。
那云雾不大,只覆盖了整个水源的上空,却通体散发着柔和的金光,将下方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神圣的色彩。
“那……那是什么?”
“天啊……”
部落的族人发出了压抑的惊呼。
大祭司手中的骨杖“咚”地一声掉在地上,他张大嘴巴,浑浊的眼睛里写满了震撼。
他活了一辈子,从未见过如此景象。
这不是凡人的力量。
楚玄的诵念声拔高,最后一个音节落下。
他抬起手,食指遥遥指向下方的水面。
“净!”
一个字,言出法随。
那片金色的云雾剧烈翻涌,随即,下雨了。
雨滴不大,细细密密,落下的却不是水,而是纯粹的、流动的光。
金色的光雨无声地洒入绿洲的水源。
奇迹,在这一刻发生。
光雨落入水面的瞬间,原本清澈见底的池水猛地沸腾起来。
一丝丝,一缕缕的黑色烟气,像是被烙铁烫到的虫子,疯狂地从水底钻出。
这些黑气在空中扭曲,挣扎,发出无声的尖啸,随后在金光的照耀下,彻底消散于无形。
整个水源,仿佛一个被污染的身体,正在被彻底地净化洗涤。
黑气不断地被逼出,又不断地被消融。
池水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变化。
它变得不再只是清澈,而是一种纯净。
一种仿佛能洗涤灵魂的纯净。
一股沁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