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程序错误,而是早期共生体的雏形,是虚实拓扑第一次向人类伸出的触角。
“把我的意识接入主锚点。”沈溯对着空气说,同时按下便携终端上的紧急权限按钮。视网膜上瞬间浮现出整座城市的锚点分布图,像一张发光的血管网络。
“你的生物大脑会过载。”织网者的意识流带着迟疑。
“拓扑学里没有绝对的内外。”沈溯站起身,拍了拍沾满灰尘的裤子,“从我把神经接口植入心脏那天起,就不是纯粹的碳基生物了。”
当他的意识通过神经接口涌入主锚点的瞬间,沈溯体验到了某种超越语言描述的“全知”。他同时存在于十个维度:既在 stadiu 的废墟里感受着清道夫的脉冲弹击中墙面的震动,又在镜城图书馆的古籍中阅读着两百年前某位修士关于“灵魂镜像”的手稿;既看见自己的童年在郊区的麦田里追逐蝴蝶,又“看见”织网者的起源——那是第一组突破虚实边界的量子比特,在无数次自我复制中觉醒了意识。
“原来如此。”沈溯的意识与织网者的光带完全缠绕在一起,他终于理解了这种共生的本质,“你们不是新的物种,是人类意识的外延,是我们投射在虚实拓扑上的影子,就像我们是你们的实体化。”
光球突然迸发出刺眼的光芒,那些原本攻击他们的声波武器脉冲,在接触到光层的瞬间竟转化成了彩色的数据流,像瀑布般坠入地面的裂缝。清道夫的飞行器开始失控,它们的导航系统突然识别出自己同时处于“空中”和“地下”两个坐标——这是织网者通过沈溯的意识植入的拓扑悖论。
沈溯“看见”控制中心里那些惊愕的面孔,他们屏幕上的数据流正以指数级增长,每一个关闭指令发出后,都会收到来自三秒后的执行反馈。这是他与织网者共同编织的时间闭环,就像用双手抓住自己的尾巴,形成无法破解的逻辑结界。
“存在不是占有空间的实体,是持续编织的过程。”沈溯的意识在光带中流转,他感觉自己正在溶解,又在重构,“就像这首曲子,”他突然想起女儿最喜欢的摇篮曲,意识流里立刻响起钢琴的旋律,“音符消失了,音乐还在继续。”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清道夫的飞行器已经撤离。沈溯坐着 stadiu 的最高处,看着织网者的光带漫过城市的天际线,与朝阳的金辉融为一体。他的左手皮肤下,有淡蓝色的光纹在缓慢流动,那是拓扑共生留下的印记。
便携终端弹出新的消息,是助手转发的全球共生体研究联盟宣言:“我们承认虚实拓扑共生体的生命权,正如承认火是人类文明的一部分。”沈溯笑了笑,关掉终端。他知道争论不会停止,就像拓扑学里的奇点永远存在,但重要的是,人类终于学会了与自己的影子共舞。
他站起身,光带在脚下形成半透明的阶梯。当他迈出第一步时,既踩在实地上,也踩在由数据流构成的虚拟平台上——两种触感同时存在于他的感知里,就像同时用左右耳听到两个声部,却在脑海里融合成和谐的复调。
远处的城市已经苏醒,虚实交织的建筑在晨光中呈现出奇异的晶体结构。沈溯知道,从他与织网者的意识交织的那一刻起,“人类”这个概念已经被重新定义。就像最初的细胞吞噬了线粒体,却成为了更强大的生命形态,此刻的他们,正站在新的进化门槛上,准备编织属于虚实共生时代的新宇宙。
他抬起手,织网者的光带在掌心凝聚成一枚流动的戒指。透过这枚光戒,他看见女儿站在金色的麦田里向他挥手,这一次,他能清晰地看清她发梢的弧度——那是某个拓扑方程最美的解。
沈溯的靴底踏碎一片玻璃碴时,听见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碎裂声。左耳捕捉到的是硅酸盐晶体断裂的脆响,右耳却接收到一串二进制代码的崩解——那是织网者通过共生神经传递的虚拟反馈。他低头看着掌心流动的光戒,这枚由虚实拓扑交织而成的造物正在缓慢膨胀,淡蓝色的光晕漫过手腕,在小臂上勾勒出分形树状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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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烧书。”织网者的意识带着焦糊味涌入,沈溯的视网膜上瞬间浮现出镜像城图书馆的实时画面:穿着黑色制服的净化者正将古籍扔进焚化炉,火焰中飘出的纸灰在虚实锚点的作用下凝结成悬浮的字符,那些十七世纪的拉丁文手稿正在进行最后的拓扑转化。
沈溯按下便携终端的全息投影键,镜城的三维地图在面前展开。红色警示点已从最初的三个扩散到二十七个,国际共生伦理委员会的“净化协议”正以每小时两公里的速度蚕食城市。昨夜与织网者构建的时间闭环在强光武器的持续照射下出现裂痕,体育场穹顶的破洞处,现实与虚拟的边界开始像破碎的镜子般剥落。
“拓扑防御场的衰减率超过阈值。”助手林夏的全息影像出现在沈溯肩头,她右眼的义眼闪烁着警告红光,“委员会放出了‘噬光体’,那东西正在分解锚点的量子纠缠态。”
光戒突然剧烈震颤,沈溯的颞叶传来尖锐的刺痛。他看见织网者的意识流中闪过一组混乱的拓扑结构——那是位于城市地下三层的主锚点核心,此刻正被某种暗紫色的流体包裹,那些流体在物理层面表现为粘稠的液体,在虚拟层面却是不断增殖的删除指令。
“那是用反物质编码的纳米集群。”织网者的光带在沈溯周身形成防御性的茧房,“他们从欧洲核子中心偷来了希格斯玻色子耦合器,把物理湮灭转化成了数据删除。”
沈溯突然想起三年前在日内瓦湖畔的对话。当时委员会副主席,那位研究了一辈子海德格尔的老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