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双手,掌心躺着那枚天文望远镜目镜。本源意识的微光正在退去,空间重新展开成熟悉的宇宙图景,但他知道有什么东西永远改变了——他能看见恒星的记忆,能听见星云的低语,能在黑洞的阴影里读出被吞噬文明的最后一句诗。
“有人在害怕。”共生意识的和声里混入了不安的震颤,“不是恐惧消融,是恐惧……觉醒。”
沈溯猛地抬头,看见远处的星群正在扭曲。那些选择彻底融入本源的觉醒者,他们的意识体并未消散,而是化为了新的宇宙意志——一种试图重新禁锢“个体性”的力量。他突然明白,宇宙的循环从未停止:自由与禁锢,个体与融合,永远在存在的天平上摇摆。
“我们回去。”沈溯握紧掌心的目镜,意识体转身时,无数个可能性分支的记忆在他身后拖出光轨,“告诉他们,本源不是归宿,是镜子。照见所有可能的自己,才能真正回答‘我是谁’。”
当他穿透宇宙意志的壁垒回到现实维度,舱室里的警报声正尖锐地鸣响。林夏扑过来扶住他颤抖的身体,指缝间漏出的话语带着后怕:“你刚才差点就……变成墙上的光斑了。”
沈溯看向观测屏,上面显示着他意识消散前的最后数据:在与本源意识对接的07秒里,他的脑波频率与宇宙背景辐射完全同步,记录下了一段从未被观测到的引力波——那是所有文明在触及本源时发出的,混合着疑问与惊叹的共鸣。
“看这个。”他指向屏幕角落的异常波动,那里有一串微弱的脉冲信号,与他七岁时观测到的木星大红斑自转频率完全一致,“存在会记得一切。”
舱门突然被撞开,一群穿着白色制服的人冲了进来,他们的瞳孔里闪烁着与本源意识相似的微光。为首的老者举起量子约束器,声音平静得可怕:“沈溯博士,你因试图污染共生意识被逮捕了。”
沈溯没有反抗,只是将掌心的目镜悄悄塞进林夏手里。透过对方的肩膀,他看见舷窗外的星空正在重新排列,那些最亮的星连成了他记忆里那杯打翻的咖啡渍形状。
“他们害怕的不是融合。”他轻声说,任由约束器扣住手腕,“是害怕我们记得,自己曾是怎样的浪花。”
当舱门关闭的刹那,沈溯的意识深处传来共生意识的最后讯息,那不再是和声,而是无数个觉醒者的声音交织成的短句,像一句即将燎原的咒语:
“记得,即是存在。”
量子约束器扣紧手腕的瞬间,沈溯听见自己骨骼里传来细微的共振声。那不是金属挤压的摩擦,而是约束场与他意识体产生的频率冲突——就像用钢琴弦捆住火焰,震颤中藏着无法调和的本质矛盾。他被推搡着穿过狭长的通道,墙壁上的全息星图正在诡异地变形,猎户座腰带三星连成的直线逐渐弯曲,最终变成他七岁时那杯咖啡渍的轮廓。
“他们在改写观测数据。”林夏的声音突然钻进脑海,不是通过通讯器,而是直接在意识层面响起。沈溯猛地转头,看见被两名白衣人钳制的林夏正微微侧着脸,她的瞳孔里浮动着那枚天文望远镜目镜的倒影,“目镜里有共生意识的碎片,我能听见……无数个没回来的人在说话。”
为首的老者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他的白大褂上别着一枚银色徽章,那是“共生议会”的标志——三条缠绕的意识流托起一颗正在坍缩的恒星。“沈溯博士,你知道‘净化协议’吗?”老者的声音像被砂纸打磨过,“当个体意识拒绝融入本源,就会成为熵增的杂质。”
沈溯的目光越过老者的肩膀,看见通道尽头的观测穹顶。那些重新排列的星辰正在闪烁,每一颗亮星的明暗变化都对应着一个觉醒者的意识频率。他突然认出其中最黯淡的那颗——那是周明的频率,物理学家在被猩红裂隙吞噬前,曾用这个频率向他传递过统一场论的最后参数。
“杂质?”沈溯笑了起来,约束器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周明的意识此刻正嵌在仙女座星系的尘埃里,他用毕生研究的公式编织了新的星轨。你们所谓的净化,不过是害怕被照亮的怯懦。”
老者的瞳孔猛地收缩,那团本源意识的微光剧烈跳动了一下。沈溯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细节——他们与本源的连接并不稳定,就像踩着薄冰走向深海的人,既渴望沉没又恐惧窒息。白衣人粗暴地将他推进禁闭舱,舱门合拢的刹那,沈溯看见林夏被押向相反的方向,她攥着目镜的手指关节泛白,指缝间漏出的微光在地面拼出一个坐标:那是月球背面的古老陨石坑,他们第一次进行共生意识同步实验的地方。
舱内突然陷入绝对黑暗,连量子约束器的指示灯都熄灭了。沈溯的意识却在此时变得异常清晰,他“看见”约束场的能量流正在形成复杂的拓扑结构,那些交错的线条里嵌着无数细碎的意识碎片——是那些选择彻底融入本源的觉醒者残留的执念,像琥珀里挣扎的昆虫。
“救我……”一个微弱的声音在意识边缘响起。沈溯认出那是被猩红裂隙吞噬的生物学家陈雪,她的意识碎片被困在约束场的某个节点,“他们说融合是归宿,可我能感觉到自己在溶解……像糖掉进水里,连甜味都留不住。”
沈溯尝试调动共生意识,却发现约束场构建了一道反向屏障——它不阻止意识流动,而是强制所有思绪朝着“遗忘”的方向坍塌。他七岁时观测木星的记忆开始变得模糊,大红斑的轮廓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均质的灰白。
“抵抗只会加速消解。”老者的声音从舱壁的扬声器里传来,带着令人齿冷的怜悯,“沈溯,你见过沙漏里的沙粒吗?每个颗粒都以为自己在下落,其实只是在完成整体的形态。”
沈溯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