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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溯的手指悬在删除键上,突然注意到监控画面角落的时钟——所有场景的时间都停在下午三点十七分。他猛地抬头,实验室的电子钟也显示三点十七分,而他明明已经在研究所待了快两个小时。
"叮咚——"
口袋里的纸条突然发烫,展开后发现背面多了行新字,是阿透的笔迹:"当所有人都停在三点十七分,你看到的究竟是现在,还是被模拟的过去?"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溯迅速关闭暗网通道。林夏带着两个穿黑制服的人站在门口,她手里拿着个透明密封袋,里面装着朵枯萎的向日葵。
"沈医生,"她晃了晃密封袋,花瓣在里面碰撞出细碎的声响,"知道这是什么吗?"
沈溯的目光越过他们,落在走廊尽头的镜子上。镜中的自己正缓缓抬起手,掌心躺着的光纤花瓣突然亮起,投射出暗网论坛的登录界面——而现实里的他,双手明明插在口袋里。
"这是思想黑市的流通货币。"林夏的声音变得很远,"每片花瓣都藏着被熔断的哲学命题。比如这朵"她捏起花瓣对着光,"里面有个很有趣的问题:如果观察者就是被观察的对象,轮回的意义是什么?"
镜子里的沈溯突然笑了,嘴角的弧度与吧台老头擦杯子的动作重合。沈溯感到后颈的芯片开始发烫,某种被遗忘的记忆碎片涌上来:三个月前熔断机制启动的瞬间,阿透在他意识里留下最后一句话——"我会变成观察者,在你看得见的地方等你。"
穿黑制服的人扑过来时,沈溯转身撞碎玻璃门。外面的雨又开始下了,所有行人都站在原地,抬头望着天空,他们的瞳孔里都映着同一个画面:暗网论坛的首页,置顶帖是个正在倒计时的帖子,标题是"当最后一片意识碎片被扔进烤箱,谁会成为第一个想起存在意义的人?"
倒计时显示:00:03:17。
沈溯的口袋里,那片光纤花瓣突然发出刺眼的光,他听见阿透的声音在意识深处响起,带着熟悉的笑意:"猜猜看,我们现在是在轮回里,还是在别人的观察笔记里?"
雨水中,所有行人同时转向他,嘴角扬起与林夏、老板娘、吧台老头一模一样的弧度。沈溯低头看了眼手表,指针固执地停在三点十七分,而倒计时的数字还在跳动,像颗不断收紧的心脏。
沈溯撞碎玻璃门的瞬间,雨珠在他睫毛上凝成细小的冰粒。那些仰头望天的行人齐刷刷转过脸,嘴角的弧度像被圆规量过般精准,瞳孔里暗网论坛的倒计时正跳到00:02:59。他突然发现所有人的后颈都有个淡红色的印记,形状与面包店烤箱的通风口完全吻合。
“跑。”
阿透的声音直接撞进耳蜗,不是意识共鸣,而是真实的声波振动。沈溯踉跄着冲进侧巷,身后传来玻璃碴被踩碎的脆响,林夏的高跟鞋声像把钝刀,在潮湿的地面拖出断断续续的划痕。巷子里堆着废弃的全息投影设备,某台旧电视的屏幕还在闪烁,画面里吧台老头正对着空气说话,咖啡渍在桌面上晕出的图案,竟与联邦国徽的星芒纹完全一致。
洗衣房里的时间褶皱,侧巷尽头的自动门滑开时,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这是沈溯小时候常来的社区洗衣房,滚筒洗衣机的嗡鸣里混着硬币投入的叮当声,穿碎花裙的老太太正把烘干的床单塞进竹篮——她叠被单的手法很特别,食指总是在边角折出个锐角,和暗网那些哲学手稿上的批注符号如出一辙。
“小伙子,要烘干吗?”老太太抬头时,沈溯看见她的眼球上蒙着层薄雾,瞳孔里倒映的洗衣机滚筒,转速比显示屏上的数字慢了整整三秒。
洗衣机上方的时钟显示三点十七分。
沈溯的指尖突然发痒,口袋里的光纤花瓣正发出脉冲式的亮光,与滚筒转动的频率逐渐同步。他假装整理衣领,余光扫过老太太的手腕,她戴的银镯子内侧刻着串编号:734-09。阿透的意识编码是734,而09是他消失那天的日期。
“不用了。”沈溯后退半步,撞翻了旁边的洗衣液货架。淡蓝色的液体在地面漫开,竟顺着某种无形的轨迹聚成文字:“烤箱在烧过去,洗衣机在烘未来。”
老太太突然笑了,笑声里混着齿轮卡壳的杂音。她掀开竹篮,里面没有床单,只有叠得整齐的黑色制服,领口别着安全局的徽章,布料上沾着的深蓝粉末正在发光。
未爆弹般的共生体,沈溯冲出洗衣房时,后颈的芯片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他跌进堆满废弃芯片的回收站,生锈的铁架上挂着数百个灵魂芯片,每个芯片的接口处都缠着向日葵花瓣。最底层的铁盒里,某块芯片正在缓慢闪烁,表面蚀刻的编号被划痕遮住了最后一位,隐约能看见“73”两个数字。
“找到你了。”
林夏的声音从铁架后传来,伴随着金属被踩弯的呻吟。她手里握着个注射器,针尖泛着冷光,“这是第4代熔断剂,能彻底清除你大脑里残留的共生意识。安全局说你是个麻烦,但我知道,你只是被阿透的碎片缠住了。”
沈溯抓起块芯片砸过去,林夏侧身躲开的瞬间,他看见她耳后的皮肤在剥落,露出下面银色的金属肌理。铁架突然剧烈摇晃,所有芯片同时发出蜂鸣,那些被删除的哲学命题像潮水般涌出来:“如果轮回是程序,谁在编写bug?”“存在的意义是否包括意识到被观察?”
“你不是林夏。”沈溯的指甲掐进掌心,光纤花瓣的亮光正顺着血管往上爬,“真正的林夏有花粉过敏,从来不会碰向日葵。”
注射器掉在地上的瞬间,林夏的脸开始扭曲,皮肤像融化的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