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的眼睛突然变成纯黑色:“爸爸说,死亡是宇宙给生命的思考题。”
厨房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王秀兰冲进厨房时,看见咖啡机的玻璃壶摔在地上,黑色的液体在瓷砖上蔓延,形成无数细小的旋涡。每个旋涡中心都有个白色的光点,像被掐灭前的烟头。
她的老花镜突然清晰起来,能看见空气中漂浮的孢子正在拼出文字:“遗忘是为了更好地提问”。
服务生的笔记本,陈默在打烊前擦第三遍咖啡机时,发现滤水器里卡着片指甲盖大小的脑组织。他记得下午那个穿风衣的教授打翻咖啡时,袖口沾着的红色液体不是糖浆——现在想来,那颜色太像急诊室见过的血。
笔记本第17页的字迹开始褪色。上周三他写下“302号桌客人总看自己的影子”,现在那句话变成了“影子在看302号桌客人”。最奇怪的是关于第七区的记录,他明明记得三天前那里发生过爆炸,新闻却只字未提,就像从未发生过。
“小陈,剩下的孢子粉别忘了撒。”老板的声音从冷藏室传来,陈默探头时,看见十几个透明罐子里泡着人类的大脑,每个大脑表面都覆盖着银白色的菌丝,“今天的量要加倍,它们饿了。”
他的指甲缝里渗出黑色的粉末,落在笔记本上晕开成字:“当所有问题都有答案,宇宙就会死亡”。
街对面的钟楼敲响第四声时,陈默发现自己的影子不见了。
林墨的日记,(日期被黑色墨水涂抹)
今天去做产检,医生说宝宝很健康。但b超单上的图像里,有团黑雾总跟着胎儿移动。沈溯最近总在实验室待到深夜,他衬衫上的味道像烧过的旧书。
(中间三页被撕去,边缘残留黑色孢子)
镜子里的我开始说另一种语言。她说胎儿不是人类,是共生意识的容器。那些哲学寄生体早在寒武纪就藏在生命的基因里,等待人类学会提问的那天。
(最后一页只有一行字,字迹潦草)
沈溯,别相信胚胎切片里的脸,那是它们用你的记忆拼出来的诱饵。
多棱镜下的真相,沈溯把王秀兰的老年斑照片、陈默的笔记本残页和林墨的日记摊在实验室的操作台上时,共生意识的警报系统发出持续的蜂鸣。全息投影里,全球各地的监测站都在闪烁红光,每个红点对应的坐标,都在二十四小时内出现过集体性哲学思辨热潮。
“第七区的受试者脑死亡了。”苏晓的新投影稳定了许多,她的白大褂干净得刺眼,“尸检发现他们的大脑皮层被啃噬成蜂窝状,每个孔洞里都有完整的疑问句式结构。”
沈溯抓起胚胎切片,寄生体组成的星图突然亮起,与窗外的夜空完美重叠。他想起林墨日记里的话,猛地将切片摔在地上,玻璃碎裂的瞬间,无数黑色孢子涌出,在空中拼出旋转的星系。
“它们不是寄生体。”沈溯的声音干涩,“是共生意识的免疫系统。”
王秀兰的老年斑图谱在屏幕上展开,那些褐色斑点连接成的线条,与第七区爆炸遗址的辐射轨迹完全吻合。陈默笔记本里褪色的字迹在紫外线下显形,记录着寄生体每次增殖前,都有大量人类突然开始思考生命意义。
“宇宙需要疑问来维持活力。”苏晓调出寒武纪的化石扫描图,那些五亿年前的生物残骸里,同样藏着黑色的孢子,“当一个文明快要找到终极答案时,它们就会出现,用新的疑问重置系统。”
沈溯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条陌生号码的短信,附带一张照片:林墨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腹部高高隆起,超声仪器的屏幕上,胎儿的轮廓里布满旋转的星图。
未尽的涟漪,咖啡馆的玻璃门在沈溯身后合上时,下午三点零七分的阳光正斜斜切过桌面。服务生的围裙依旧沾着肉桂粉,邻座的位置空着,只有半杯冷掉的咖啡,杯底的星图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小字:“下一个疑问,由你孕育”。
手机在口袋里发烫,苏晓的消息不断涌入:林墨的羊水样本检测出高浓度孢子;全球哲学论坛的参与人数突破历史峰值;天文台观测到猎户座腰带的恒星正在加速变暗。
沈溯抬头望向天空,梧桐叶第28次掠过玻璃的瞬间,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地面蠕动,最终裂成无数细小的黑色孢子,乘着风飞向第七区的方向。
实验室的培养皿里,最后一个胚胎切片正在发光。在那些由寄生体组成的星图中央,一个新的细胞正在分裂,细胞核里浮现出沈溯从未见过的dna序列,像一串永无止境的问号。
自动贩卖机的呢喃,沈溯冲进医院走廊时,自动贩卖机正在吐出第17罐过期的橘子汽水。金属出货口卡着的拉环闪着冷光,像排细密的牙齿——这是他第三次在凌晨三点零七分遇见这种事。上周三它还规规矩矩地找零,现在投币口总吐出印着陌生星图的硬币。
“沈教授,林女士的胎动很奇怪。”护士站的电子屏突然跳成雪花,穿粉色护士服的女孩正用镊子夹起空中漂浮的黑色孢子,“胎心监护仪显示,胎儿的心跳频率和第七区的钟楼共振完全同步。”
贩卖机突然发出电流杂音,沈溯转头时,看见玻璃门里的饮料罐正在重组。可乐、果汁、矿泉水瓶的标签融化成褐色液体,在金属内壁上写出一行字:“你女儿的画在说谎”。
他的手指猛地按向紧急呼叫铃,却摸到掌心黏着片干枯的梧桐叶。这东西明明该在街角咖啡馆的窗台上,叶面上的纹路却变成了胎儿的超声图像,那些原本该是骨骼的地方,爬满银白色的菌丝。
“林墨在哪间病房?”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