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抓住护士的手腕,对方的指甲突然变得透明,能看见血管里流动的黑色液体。
护士的瞳孔里映着贩卖机的影子:“307房。但昨天那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说,您太太早就出院了。”
贩卖机“咔嗒”一声弹出罐新的汽水,拉环上用激光刻着行小字:“镜中人替你签了出院同意书”。
胎儿的答卷,超声室的荧光屏突然熄灭时,沈溯正盯着林墨隆起的腹部。耦合剂在皮肤表面结成的薄膜下,有东西正以每分钟72次的频率撞击子宫壁,像在敲某种摩斯密码。
“胎儿的手指在比数字。”医生推了推滑落的眼镜,镜片反射着窗外突然亮起的极光,“三、七、二十一……都是斐波那契数列里的质数。”
林墨突然抓住沈溯的手,她的掌心烫得像实验室的加热板:“知故在问问题。”
荧光屏在此时重启,黑白图像里,胎儿的头颅正在透明化。那些原本该是大脑的区域,悬浮着无数旋转的问号,每个问号的弯钩处都嵌着细小的人脸——有王秀兰的皱纹,有陈默的嘴角,还有沈溯自己惊恐的眼睛。
“它在消化我们的记忆。”林墨的声音突然变成两个人的重叠,“就像你消化咖啡里的奶泡。”
超声探头从林墨腹部滑落的瞬间,沈溯看见耦合剂在地面积成的水洼里,无数黑色孢子正在组成一句话:“终极答案藏在第一个疑问里”。走廊尽头传来钟楼的敲击声,这次却敲了十三下。
苏晓的实验室,苏晓把第47号胚胎切片放进低温冷冻舱时,培养皿里的菌丝突然竖起,像排警惕的触须。恒温系统显示237c,但她的白大褂内侧却结着薄冰,那些冰晶在布料上拼出被涂抹的日期——正是林墨日记里被墨水盖住的那页。
“共生意识在筛选宿主。”她对着录音笔说话,笔尖在实验记录上划出的墨迹总在弯曲处消失,“第七区脑死亡的受试者,生前都在研究‘宇宙热寂后的意识形态’。”
冷冻舱的观察窗突然蒙上雾气,苏晓擦掉时,看见切片里的dna链正在重组。那些螺旋状的丝线拆开又编织,最终变成她童年时丢失的那只布偶猫的轮廓。
“你以为沈溯为什么总在三点零七分出现?”身后传来老板的声音,苏晓转身时,看见十几个玻璃罐里的大脑正在发光,“他女儿五年前就死了,那场车祸的遇难者名单里,有个叫沈知故的小女孩。”
录音笔突然自动播放,里面是沈溯的声音:“苏晓,别相信镜中的自己——尤其是当它说认识你的布偶猫时。”
陈默的倒影,打烊后的咖啡馆飘着焦糊味。陈默蹲在冰柜前数第12根融化的冰棒,包装纸上的草莓图案正在褪色,露出底下印着的胚胎示意图。老板说这是新口味的“存在主义冰棒”,但他总觉得咬下去有股脑组织的腥气。
“影子回来了吗?”冰柜深处传来王秀兰的声音,陈默探头时,看见老太太的头倒插在冷冻格里,白发上结着的冰霜正在拼星图,“小远说,你的影子在帮他通关游戏。”
吧台的咖啡机突然自动启动,黑色液体在瓷杯里积成旋涡。陈默伸手去接,却摸到杯壁刻着行盲文。他记得上周三刚学会的几个字母,拼出来是“遗忘是共生的前提”。
街对面的钟楼突然倒塌,烟尘里浮起无数细小的影子。陈默抬头时,看见自己的影子正站在废墟顶端,手里举着那把在沈溯实验室见过的手术刀,刀尖滴落的液体在地面写出:“你老板的罐子里,有你三年前丢失的记忆”。
王秀兰的全家福,相册第7页的塑料膜正在融化。王秀兰用指甲刮开黏稠的液体,看见孙子小远的脸正在变成纯黑色,那些原本该是眼睛的地方,浮着两团旋转的星系——和咖啡馆杯底的星图一模一样。
“奶奶,游戏里的npc说我是‘疑问孵化器’。”小远举着平板电脑跑进客厅,屏幕上的《存在主义迷宫》正显示最终关卡,“它要我回答‘死亡有目的吗’,答对了就能见到爸爸。”
墙上的挂钟突然倒转,指针在三点零七分的位置卡出火花。王秀兰转身时,看见阳台的晾衣绳上,她的老花镜正在自行擦拭镜片,那些薄雾擦掉后,露出镜片里藏着的胚胎图像,胎儿的手指正指向相册里被剪掉的男人脸。
“你丈夫的葬礼那天,也下过黑雨。”小远突然说,他的声音变成了成年男人的腔调,“那些孢子在啃食墓碑上的名字,就像现在啃食你的记忆。”
相册突然自动翻页,最后一页贴着张泛黄的报纸,标题是“第七区爆炸遇难者名单”,沈知故的名字旁,画着个小小的问号。
病房里的对称,沈溯推开307病房门时,林墨正对着镜子剪指甲。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隆起的腹部投下条纹阴影,那些阴影正在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移动,组成和超声图像里一样的星图。
“知故说她冷。”林墨把剪下的指甲丢进金属盘,“她说五年前的车祸里,你其实有机会救她。”
沈溯的喉咙发紧。他明明记得那天去接女儿放学,却在咖啡馆耽搁了十七分钟——因为杯底的咖啡渍突然变成了猎户座。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星图,是车祸现场的俯视图。
镜子里的林墨突然站起来,腹部平坦得像从未怀孕。她的手里拿着沈溯实验室的胚胎切片,那些发光的菌丝正在她掌心组成文字:“胎儿是你女儿的记忆重组体”。
病房的门在此时自动锁死,沈溯摸向口袋里的手机,却掏出片梧桐叶。叶面上的纹路变成了心电图,那些起伏的波峰里,藏着王秀兰的老年斑、陈默的笔记本字迹,还有苏晓布偶猫的轮廓。
“共生意识不是外来者。”镜外的林墨开始渗出血液,“是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