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实验台边,领带夹上的“zy”被银白色丝线覆盖,露出“ss”。
“它在修正观测者。”赵院士的声音从所有碎片里同时传出,他的脸在每个碎片里都有细微差别,有的戴眼镜,有的嘴角有痣,“你们以为是自己在观测铀,其实是铀在筛选能被它记住的意识。”
沈溯突然注意到,所有碎片里的赵院士都没有影子。
林夏的盖革计数器在这时重新响起,嘀嗒声竟与冰箱压缩机的频率完全同步。她颤抖着举起仪器,显示屏上的数字稳定在“17”,下方的波形图里,每个波峰都嵌着个微型的“看”字。
“17次观测,17个样本,17层楼。”林夏突然笑起来,笑声里混着盖革计数器的嘀嗒,“我们不是在做实验,是在被计数。”
沈溯的目光落在赵院士握着钢笔的手上——那只手的虎口处有块烫伤疤痕,和他自己左手的疤痕一模一样。那是七年前的深夜,他为了抢救失控的铀样本,被高温蒸汽灼伤的。
赵院士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抬手看了眼虎口,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当两个观测者的意识重叠率超过99,就会共享同一段记忆。你说,是你变成了我,还是我本就是你?”
钢笔尖的银白色液体滴在地上,漫出个完整的铀原子结构模型。
电梯里的记忆拼图,林夏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在停摆的电梯里。轿厢壁的反光里,沈溯正举着枚纽扣往她后颈按,而现实中的沈溯明明倒在对面的角落里,额角渗着血。
“第8次修正。”反光里的沈溯开口,声音像老式磁带卡壳,“观测者林夏意识偏离基准线0003。”
她摸向后颈,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枚嵌在皮肤里的纽扣,背面的数字变成了“03:07:00”。电梯突然开始下降,显示屏的数字从17疯狂跳向负数,-1层的按钮亮起时,林夏看见按钮上沾着片枯叶,叶柄的纹路里写着“熵”。
角落里的沈溯突然抽搐了下,他口袋里的录音笔自动播放起来,传出赵院士的声音:“小沈,记住3月7日的雪,那天铀样本第一次在显微镜下眨眼。”
林夏猛地想起三年前的3月7日根本没下雪。那天她和沈溯在实验室通宵,清晨时他煮了两杯拿铁,奶泡上的拉花是个完美的铀原子模型。
电梯门在-17层打开,外面是条无尽的走廊,两侧的门牌全是“1707”。走廊尽头的阴影里,无数只钢笔尖正对着她,笔尖的银白色液体在地上汇成河流,河面浮着无数枚纽扣,每枚都刻着不同的时间。
“它在找完整的时间线。”林夏听见自己的声音从走廊深处传来,“我们都是时间的碎片。”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心,不知何时多了道伤口,银白色丝线正从里面钻出来,在掌心织出张网,网上粘着片枯叶——和玻璃上写“看”字的那片一模一样。
观测者的自噬性,沈溯在剧痛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实验室的地板上。恒温系统正发出下午三点零七分的嗡鸣,咖啡杯还在实验台边缘,杯沿的水珠即将滴落。一切都和他记录第17次观测前一模一样,除了林夏不在对讲机里说话,除了培养皿里的铀样本正在发光。
他摸向白大褂内袋,纽扣还在,背面的数字变成了“00:00:00”。
电脑屏幕突然自动亮起,屏幕保护程序是片旋转的星云,星云中心渐渐浮现出文字,是赵院士的瘦金体:
“当观测者意识到自己被观测,意识就会开始自噬。
第1次自噬:遗忘不该有的记忆(如赵院士的死亡)
第2次自噬:修正矛盾的时间线(如3月7日的雪)
第17次自噬:成为新的观测基准”
沈溯的目光移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20770307 03:07:00。
窗外的悬铃木开始落叶,这次不是半树,而是整棵树的叶子同时垂直坠落。他看见玻璃上的“看”字渐渐褪色,取而代之的是行新的字迹,是他自己的笔迹:“铀-238的半衰期其实是观测者的记忆周期”。
实验室的门被推开,林夏走进来,手里举着杯拿铁,奶泡上的拉花正在缓慢变形,从铀原子变成曼陀罗花纹。“沈博士,”她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沙沙声,和对讲机里一模一样,“第1次观测记录,衰变计数器读数正常。”
沈溯低头看自己的手心,银白色丝线已经织成完整的网,网中央的枯叶正在燃烧,灰烬里露出枚纽扣,上面刻着“第18次观测”。
他突然想起所有碎片里的场景都有个共同点:没有镜子的地方,时间都是正常的。
林夏把拿铁放在实验台上,杯壁的水珠恰好落在第二颗纽扣上。沈溯看着那片深色洇开,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未见过林夏的影子。
沈溯的呼吸在实验室的恒温空气中凝成白雾。他盯着林夏放在实验台上的手——那只手的指甲缝里还沾着银白色粉末,却在接触台面的瞬间,让台面上的划痕以倒放的速度愈合。七年前他用钢笔尖刻下的“17”正在消失,露出底下更古老的刻痕,像某种藤蔓的纹路。
曼陀罗的共生代码,“您在看什么?”林夏的声音突然失去了电流杂音,清晰得像手术刀划开皮肤。她转动无名指上的银戒,内侧“第1次观测”的刻痕正在渗出银白色液体,在台面上漫出朵曼陀罗,花心的位置恰好与培养皿里的铀样本重合。
沈溯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腕——那里本该有块烫伤疤痕。三年前她帮他抢收铀样本时被蒸汽灼伤,他记得疤痕的形状像片枯叶。但此刻那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