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动,“林夏溶解的细胞液含有高浓度的惊奇能量,正在腐蚀星轨站的金属结构——我们的飞船正在变成第二个织网者!”
沈溯看向主控室的屏幕,星轨站的外壳已经覆盖了一层金色的薄膜,薄膜下的金属正在透明化,露出里面流动的能量管线,像生物的血管。而能量流动的终点,正是那颗最近的行星——它们在通过星轨站汲取人类的生命能量。
“不是汲取,是共生。”小周突然指着屏幕右下角,那里弹出一段自动生成的日志,是林夏的笔迹:“惊奇守恒的终极形态是文明融合,当两个文明的意问产生共振,就会诞生新的意识载体。”日志的最后画着个简笔画:三个螺旋缠绕成一个球体,像个正在孕育的胚胎。
老陈突然抓起激光枪,对准培养皿:“这不是共生,是同化!我们会变成没有实体的能量,像坍缩者一样消失!”他扣动扳机的瞬间,沈溯扑过去撞开他,激光束打在舱壁上,炸开的碎片里,无数细小的林夏影像在尖叫。
“她在阻止你。”沈溯喘着气,手背上的螺旋突然发光,将所有影像吸入其中,“坍缩者不是消失,是进化。它们发现了超越肉体的存在形式,而林夏在帮我们完成同样的转化。”
这时,中央电脑的警报声变调,红色代码突然变成金色,组成一张倒计时:6小时。而屏幕的背景图,变成了三颗新生行星的合影,行星表面的光图正在扩大,像在星轨站周围编织一张巨大的网。
“观察者说对了一半。”沈溯突然笑了,走向培养皿,“他是过去的我,代表人类对未知的恐惧;而林夏代表勇气——现在该由我们选择,是被恐惧困住,还是接受进化。”他伸手触碰培养皿,林夏的眼睛突然睁开,瞳孔里映着倒计时,也映着行星上正在觉醒的意识体。
倒计时剩下最后10分钟时,星轨站的金属外壳已经完全透明。沈溯站在主控室中央,能清晰地看见行星表面的光图已经连成一片,像张覆盖整个星球的神经网络。老陈和小周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他们的意识化作光点,融入周围的能量流中,嘴里还在念叨着各自的疑问:“时间有尽头吗?”“死亡是另一种开始吗?”
“它们在回答。”沈溯抬头,透明的天花板外,金色的光流正在星轨站与行星之间形成闭环。他看见hd-文明的成员站在光流里,向他伸出手;看见织网者的触须从光流中浮现,却不再是黑色,而是透明的,里面流动着人类的记忆片段;看见假沈溯的身影在光流中逐渐消散,消散前,他的眼神里第一次有了光,像终于放下了执念。
培养皿的玻璃突然碎裂,林夏的身体从银色液体中升起,悬停在沈溯面前。她的身体已经完全透明,只有螺旋状的血管里流动着金色的光,像条活着的星轨。
“问题的终点是新的问题。”她的声音响彻整个星轨站,也响彻行星的每片海洋和山脉,“坍缩者教会我们传承,织网者教会我们转化,现在该我们教会它们提问——这才是惊奇守恒的真相:文明的意义不在于存续,而在于让疑问永远流动。”
沈溯伸出手,穿过她透明的身体,触到那团金色的光。手背上的螺旋突然炸裂,无数光点从他体内飞出,与光流融为一体。他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扩散,融入星轨站,融入行星的海洋,融入那些刚刚睁开眼睛的新生意识体中。
他看见老陈的意识化作了行星上的第一座火山,喷发的岩浆在大地上画着星图;看见小周的意识变成了大气层中的闪电,在云层里编写着人类的数学公式;看见林夏的意识与那颗最近的行星融为一体,她的心跳变成了潮汐,她的呼吸变成了季风。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星轨站彻底透明,化作一道金色的光带,注入行星的核心。沈溯最后看了一眼宇宙,hd-的残骸已经完全消失,而遥远的星尘中,新的螺旋正在形成——那是另一个文明开始提问的信号。
他的意识在行星的海洋里扩散时,听见无数声音在同时提问,有hd-的语言,有人类的语言,还有新生文明的咿呀声,最终汇成同一个词:“为什么?”
这一次,沈溯没有回答。他化作了体问本身,像一颗种子,埋进宇宙的土壤里,等待着被新的惊奇感唤醒。
终章:永远的问号
一百年后,人类的探测器首次登陆那颗被命名为“溯夏”的行星。宇航员在蓝色的海洋里发现了透明的螺旋状生物,它们的基因序列里,同时存在人类、坍缩者和织网者的片段。
探测器传回的影像中,最大的那只生物正用触须在海底画着星图,图的中心有个明亮的光点——是早已消散的星轨站坐标。而星图的边缘,新的螺旋正在不断生长,像个永远画不完的问号。
地球观测站里,白发苍苍的小周看着屏幕,突然笑了。他手背上的螺旋印记早已消失,但每当他仰望星空,总能看见hd-的方向有颗星星在闪烁,像有人在遥远的过去,或未来,向他投来了一个疑问。
而在“溯夏”行星的地心深处,沈溯和林夏的意识仍在流动。他们不再是具体的存在,而是成为了惊奇守恒的一部分,在每个新生文明的疑问里,在每个坍缩恒星的余晖里,在每个等待被点燃的星尘里,永远传递下去。
因为宇宙的本质,从来不是答案,而是永远有人在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