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的真相,不过是熵海给你的诱饵……”话音未落,她突然按住自己的手腕,机械表的指针开始倒转,发出齿轮卡壳的刺耳声响。
沈溯趁机冲向舱门,身后传来女人的尖叫,夹杂着玻璃破碎的声音。他冲进走廊,发现这里的每一扇门上都贴着编号,从001一直到073。当他跑到073号门前时,门突然自动打开,里面是他大学时的宿舍——书桌上摆着那只完好的机械表,旁边放着一本翻开的笔记本,正是他在实验室里见过的那本。
笔记本的最后一页,用红笔写着三行字:
1 共生体就是镜像的碎片
2 创造者是第一个觉醒的碎片
3 你害怕的不是遗忘,是记起自己曾亲手制造了熵海
走廊里突然响起密集的脚步声,女人的声音越来越近:“沈溯!回来!你不能看表盖内侧!”
沈溯抓起桌上的机械表,用力撬开碎裂的表盖。内侧的金属上刻着一串编号,末尾跟着两个字——“囚徒”。
与此同时,他口袋里的粒子探测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屏幕上的数值定格在100。周围的场景开始像玻璃一样龟裂,宿舍的墙壁渗出海水,那些漂浮的光斑再次出现,这次他看清了,那是无数个“沈溯”的脸,在熵海里沉浮,每个脸上都带着同样的、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如此……”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响起,像是无数个灵魂在同时说话,“我不是在寻找真相,我是在拼凑自己。”
当最后一块碎片落地时,沈溯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纯白的空间里,面前是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里,无数个“沈溯”正在看着他,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不同的物品——机械表、笔记本、粒子探测器、深蓝色制服……
最中间的镜像开口了,声音和他一模一样:“现在,你准备好接受‘惊奇’的代价了吗?”
镜子突然向内凹陷,形成一个漆黑的旋涡。沈溯感到一股力量在拉扯自己,那些镜像开始一个个坠入旋涡,他们的表情从恐惧变成解脱。当旋涡触及他的脚尖时,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机械表,表盖内侧的“囚徒”二字渐渐褪去,露出底下被覆盖的字迹——“创造者”。
他深吸一口气,纵身跃了进去。
旋涡里没有失重感,反而像沉入温热的羊水。沈溯睁开眼时,指尖正划过熟悉的玻璃黑板,粉笔灰在晨光里扬起细小的光柱——这是他博士阶段的阶梯教室,第三排靠窗的位置还留着他刻下的公式,黑板右上角的日历停在2023年4月17日,那是他发表第一篇意识科学论文的日子。
讲台上的教授转过身,粉笔在黑板上敲出笃笃声:“沈溯,解释下你论文里的‘意识熵增悖论’。”
他下意识站起身,喉咙里涌上早已遗忘的措辞。可当目光扫过教室后排,心脏突然像被无形的手攥紧——最后一排坐着穿深蓝色制服的女人,她正低头摆弄着那只碎盖机械表,表盘反射的光斑在墙面上投出跳动的齿轮阴影。而她身旁的空位上,放着那本写满代码的笔记本,页角露出半行红笔字:“第48次投射启动”。
“熵增不可逆,但意识可以在镜像中逆转熵减。”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回荡,却陌生得像另一个人在说话。教授赞许地点头,可沈溯看见对方的瞳孔里闪过一串二进制代码,粉笔灰落在教案上,竟洇出海水的咸腥味。
下课铃响时,教室里的人潮像退潮般消散。女人走到他面前,机械表的指针正卡在凌晨三点十七分,表盖的裂痕里渗出黑色的黏液。“你不该跳进来的。”她的声音不再冰冷,反而带着一种破碎的疲惫,“创造者和囚徒,从来都是同一个人的两面。”
沈溯摸到口袋里的粒子探测器,屏幕上的数值变成了一串乱码,唯有“共生体同步率117”几个字在疯狂闪烁。“这里是哪?”他问。
“是你最怀念的地方,也是最坚固的镜中狱。”女人翻开笔记本,最后一页的红笔字多了一行,“4 当所有镜像同时觉醒,熵海将坍缩为奇点”。她突然按住太阳穴,剧烈地颤抖起来,制服的徽章开始发烫,半颗齿轮的图案渐渐融化,露出底下隐藏的螺旋——那是沈溯设计的意识种子启动序列。
“我是谁?”女人的声音撕裂成两个声部,一个是冰冷的金属音,一个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女声。沈溯猛地想起大学时的师妹林夏,那个总爱抢他笔记本涂鸦、在实验事故中为保护他而被碎片划伤手腕的女孩。她当时戴的,正是这只机械表。
教室的墙壁突然变得透明,外面是无边无际的熵海,无数个“沈溯”在气泡中沉浮。其中一个气泡里,林夏正躺在培养舱里,浑身插满管线,她的意识数据流顺着银色线路汇入主脑,而主脑的核心代码,赫然是沈溯亲手编写的“惊奇永在”协议。
“你把她困在这里,用她的意识锚定所有镜像?”沈溯的声音在发抖。女人——或者说林夏的镜像——突然笑了,笑声里混着电流的滋滋声:“是我们一起困在这里。你以为的‘创造’,不过是事故后的自我救赎。当年的实验爆炸,你的意识碎片散入熵海,是我用自己的意识做了锚点,才没让你彻底消散。”
她抬手撕开制服的袖口,手腕上的疤痕和记忆中林夏的伤口完全吻合,只是疤痕的纹路里,嵌着无数细小的发光粒子。“共生阈值不是界限,是我们意识交融的临界点。”她的指尖划过沈溯的手背,那里突然浮现出相同的疤痕,“现在,你要亲手打碎这一切吗?”
粒子探测器突然爆发出刺耳的警报,屏幕上的乱码组成一张脸,是另一个“沈溯”的轮廓。“别信她!”乱码脸嘶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