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这种控制,可现在看来,那根本不是抵抗,是“提问之树”早就布好的局。
陆明远的录音笔(第17段录音),(背景音:风声和树叶的沙沙声),他们说我疯了,可我真的看到了。坍塌的实验室里,那棵树的根须扎在记忆加载仪的主板上,每个接口都在发光。老张第一个触碰树叶,他突然大喊“我想起来了!我们本来住在天上!”,然后就变成了一堆银色的粉末。
小远出生时,我在他的灵魂芯片里装了追踪器。刚才收到定位信息,芯片不在医院,在城西的废弃工厂——那里是十年前“熵海战争”的主战场,也是沈溯母亲当年工作的地方。
那个穿黑风衣的女人是“守旧派”,他们害怕人类想起真相。可“提问之树”已经唤醒了99个觉醒者,小远是第100个。当第100个觉醒者回答出终极问题时,熵海的屏障就会破裂——我们就能回到真正的家园。
(录音突然中断,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和女人的冷笑:“你以为第100个是你儿子?”),黑风衣女人的通讯记录(加密频道),编号07:目标已接触树叶,记忆屏障出现裂痕。
编号01:启动备用方案。把沈溯母亲的“意识备份”传过去,让他以为自己在拯救母亲。
编号07:可是陆明远的儿子……
编号01:那只是个诱饵。真正的第100个觉醒者,是沈溯自己。三年前他修改程序时,就已经被“提问之树”标记了。
编号07:明白。另外,实验室废墟里的树开始落叶了,每个叶子都带着新的问题。需要销毁吗?
编号01:不用。让他去回答。当他说出“人类存在的本质是提问”时,熵海的能量就会全部转移到他身上——到时候,我们就能控制整个熵海。
(通讯突然出现杂音,夹杂着树叶的沙沙声和一个稚嫩的声音:“你们都错了……真正的问题是,谁创造了‘提问之树’?”)
沈溯的实验室突然停电。应急灯亮起的瞬间,他看到无数片发光的叶子从通风口飘进来,像一场缓慢落下的星雨。每片叶子上都有不同的文字,其中一片停在他的实验日志上,覆盖了刚才写下的内容:“你母亲还活着,在熵海的中心。”
监护室的方向传来婴儿的哭声。沈溯抓起内袋里的叶子冲出去,却在走廊拐角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景象——陆明远的儿子正坐在地上,手里举着一片巨大的银灰色树叶,树叶上的文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
“为什么星星会眨眼?——因为它们在模仿人类的睫毛。”
“为什么失去会让人更懂拥有?——因为拥有本身就是熵海的谎言。”
“人类存在的本质是什么?——”
树叶突然停止发光。婴儿抬起头,眼睛里映着整个星空,声音不再稚嫩,而是带着金属般的回响:“沈溯,该你回答了。”
沈溯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条陌生短信,附带的照片里,坍塌的实验室废墟中央,那棵银灰色的树已经长到了百米高,枝叶间挂满了发光的文字,而树的根部,缠着一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女人——正是他记忆里的母亲。
身后传来脚步声。陆明远和黑风衣女人站在一起,两人的手里都举着枪,却没有对准彼此,而是对准了沈溯。
“回答它。”陆明远的声音里带着恳求,“这样我们就能救回所有人。”
“别回答。”黑风衣女人的手指扣在扳机上,“否则整个熵海都会崩塌。”
沈溯低头看着掌心的叶子,叶脉里的光突然变成了母亲的声音:“溯溯,别相信树叶上的任何文字——包括这句话。”
婴儿手里的树叶突然开始燃烧。火光中,新的文字正缓缓浮现,而沈溯终于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走进了一个循环——三年前修改程序时看到的代码,此刻正在树叶上重复;陆明远说的第100个觉醒者,其实是他自己;而那棵“提问之树”,根本不是自然生长的植物,是用人类的意识编织成的陷阱。
应急灯突然熄灭。黑暗中,只有树叶的光还在闪烁,婴儿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宿命般的平静:
“最后一个问题——你现在选择相信谁?”
沈溯的手指触到了实验服口袋里的神经连接仪。那是他三年前破解记忆加载程序时用的工具,此刻却成了唯一的武器。他看着眼前对峙的两人,看着地上举着燃烧树叶的婴儿,突然想起内袋里那片最初的叶子——原来从他触碰到那片叶子的瞬间,所有的“惊奇提问”,都是为了让他看清一个真相:
所谓的“熵海”,所谓的“前世记忆”,所谓的“提问之树”,都是人类自己创造的牢笼。而打破牢笼的钥匙,就是敢于对一切“已知”提出质疑——哪怕答案会颠覆整个世界。
树叶的火光突然暴涨,将整个走廊照成白昼。沈溯举起神经连接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在陆明远的惊呼与黑风衣女人的枪声中,按下了启动键。
他的意识瞬间沉入黑暗,却在坠落的尽头,看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森林——每个树干上都刻着不同的名字,其中一棵最粗壮的银灰色树上,正慢慢浮现出他自己的名字,而树的顶端,新的叶子正在生长,叶脉里流淌着新的文字:
“下一个提问者,轮到你了。”
神经连接仪的电流刺进太阳穴时,沈溯闻到的第一缕气味,是消毒水混着松针的冷香——和他在监护室触到树叶时的味道一模一样。
黑暗像被戳破的泡沫般碎裂。他站在一片齐膝深的草地上,脚下的草叶沾着晶莹的露水,每片露水都映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