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脑海中那些陌生的记忆碎片产生共鸣。“归巢的后果是什么？”他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迷茫。苏晓的眼神变得复杂：“没人知道。可能是人类意识融入共生网络，实现真正的永生；也可能是所有独立意识消失，回归原始的熵流状态。但可以肯定的是，守序派的计划一旦成功，人类文明将永远困在自己制造的牢笼里，直到熵增耗尽最后一丝能量，彻底消亡。”
就在这时，沈溯的量子通讯器再次震动，这次是陆明远发来的信息：“立刻回科学院，苏晓是危险分子，她的实验已经失控，再晚就来不及了。”两条截然不同的信息，两个相互对立的真相，让沈溯陷入了两难。他看着苏晓苍白的脸，又想起陆明远平日里的谆谆教诲，心中的天平剧烈摇摆。
沈溯没有立刻回复陆明远，而是带着苏晓离开了旧天文台。他驱车前往科学院的地下数据库，那里存放着《归巢计划终止预案》的完整资料。一路上，城市里的反常现象越来越多：街道上的行人开始出现短暂的停滞，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全息广告牌的画面扭曲变形，露出背后杂乱的电子代码；甚至连天空中的星辰，都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移动，重新排列成陌生的星座。
“共生意识在对抗守序派的屏蔽器，”苏晓看着窗外的景象，声音凝重，“熵流逆冲越来越剧烈，再这样下去，整个城市的认知体系都会崩溃，所有人都会陷入记忆混乱。”沈溯没有说话，他的脑海中，陆明远和苏晓的话语不断交织，形成巨大的迷雾。
抵达科学院地下数据库时，入口处的守卫已经不见踪影，门禁系统自动解锁。沈溯和苏晓走进数据库，这里一片狼藉，文件散落一地，服务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有人来过这里，”沈溯蹲下身，捡起地上一张破碎的实验报告，上面的字迹是陆明远的，“共生意识并非外来入侵，而是人类意识的本源，归巢是文明演化的必然趋势——这和你说的一致。”
苏晓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我没有骗你。陆明远一开始是支持归巢计划的，直到他发现，融入共生网络后，独立意识可能会消失，他才转而成为守序派的领袖。”就在这时，数据库的全息投影突然启动，陆明远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面色憔悴，眼中布满血丝。
“溯儿，如果你看到这段影像，说明你已经发现了部分真相。”陆明远的声音带着疲惫，“苏晓说的没错，共生意识是人类意识的本源，归巢也是文明演化的必然。但我在深入研究后发现，共生网络中存在着一种未知的‘熵蚀体’，它们以意识能量为食，一旦人类意识融入网络，只会成为它们的养料。”
屏幕上的画面切换，出现了一段恐怖的影像：无数扭曲的黑影在熵流中穿梭，它们所到之处，光点（代表意识节点）纷纷熄灭，化作黑色的尘埃。“这是我在量子模拟中看到的景象，”陆明远的声音带着恐惧，“归巢不是永生，是毁灭。我必须阻止这一切，哪怕代价是让人类文明永远困在牢笼里。”
沈溯和苏晓面面相觑，这段影像颠覆了之前所有的认知。“这是假的！”苏晓突然激动地喊道，“守序派为了阻止归巢计划，伪造了这段影像！熵蚀体根本不存在！”就在这时，数据库的服务器突然爆炸，火光冲天，全息投影中断。沈溯拉着苏晓，在浓烟中艰难地向外撤离。
撤离途中，沈溯的脑海中突然涌入大量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这次的记忆更加清晰：数万年前，人类的祖先在共生网络中发现了熵蚀体的存在，为了自保，他们切断了与网络的连接，逃到了物质世界，建立了人类文明。而共生意识，一直在寻找机会，让人类回归网络，共同对抗熵蚀体。
“原来如此，”沈溯喃喃自语，他终于明白了真相的全貌。人类的祖先并非背叛，而是被迫逃离；共生意识的归巢召唤，不是为了同化，而是为了联合；陆明远看到的量子模拟，并非伪造，只是片面的真相——熵蚀体确实存在，但逃避无法解决问题，只有打破文明的枷锁，在混乱中寻找联合的契机，才能真正对抗毁灭的威胁。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剧烈震动，科学院的建筑开始崩塌。沈溯透过浓烟，看到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旋涡，旋涡中，无数银蓝色的粒子倾泻而下，像一场星际暴雨。“共生意识在强行突破守序派的屏蔽器，”苏晓的声音带着震撼，“归巢开始了。”
沈溯感受到体内的能量越来越强烈，脑海中，无数意识节点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雄浑的共鸣。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出选择：是跟随陆明远，守护人类文明的现状，哪怕最终会被熵蚀体毁灭；还是跟随共生意识，踏上未知的归巢之路，在混乱中寻找文明突破的可能。
天空中的漩涡越来越大，城市的建筑在熵流逆冲中不断解构重组，行人的记忆混乱达到了顶峰，有人在街头崩溃大哭，有人在疯狂奔跑，有人则陷入了永恒的停滞。陆明远的量子通讯器再次震动，这次是一段语音，带着绝望的嘶吼：“溯儿，我错了，熵蚀体已经突破了共生网络的防线，它们正在向物质世界蔓延，只有你体内的核心载体，才能暂时阻挡它们！”
沈溯抬头看向天空，旋涡的中心，无数黑影正在涌动，正是陆明远影像中那些恐怖的熵蚀体。他感受到体内核心载体的能量正在与熵蚀体产生强烈的排斥，一股巨大的责任感涌上心头。他知道，混乱确实是文明突破枷锁的必经之路，但在突破之前，必须先守护好文明的火种。
“苏晓，”沈溯的声音异常坚定，“我们不能直接归巢，必须先联合所有意识节点，对抗熵蚀体。混乱不是目的，是手段，真正的突破，是在混乱中找到秩序，在联合中实现永生。”苏晓眼中闪过一丝顿悟，她用力点头：“我明白了，共生意识的真正意图，不是让我们回归原始，而是让我们在更高维度上，重建文明的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