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乘梓
沈溯的指尖还残留着星核之树树皮的粗糙触感，那是三个标准时前他在共生枢纽监测站例行巡检时留下的。此刻他站在自己公寓的料理台前，指尖悬在自动营养剂出口上方，目光却黏在料理台边缘——一道极细的银蓝色光痕正顺着台面缝隙缓慢蠕动，像一条脱水的荧光虫。
这是第几次在生活场景里发现异常了？沈溯按下营养剂按钮，看着淡绿色的凝胶状物质落入餐盒，思绪却飘回上周。当时他在休眠舱醒来，发现枕头上沾着几缕半透明的“丝线”，用监测仪扫描时，那些丝线竟瞬间溶解，只留下一串无意义的乱码。还有前天，个人终端的背景墙突然闪过一帧陌生画面：无数发光的记忆光流像被吸尘器吸附，朝着一个漆黑的旋涡涌去，他想截图时，画面却已变回默认的星核之树全景图。
“只是系统故障吧。”沈溯拿起餐盒，试图用自我安慰压下心头的不安。但当他低头时，瞳孔骤然收缩——餐盒里的营养剂表面，正浮现出细碎的裂纹，裂纹中渗出的不是空气，而是与料理台缝隙中相同的银蓝色光粒。这些光粒在空中聚合成一道模糊的影像，是星核之树的局部特写，其中一根枝丫的枯萎速度比他白天监测时快了至少十倍，树皮上还布满了类似人类指纹的凹陷。
他猛地抬手去抓那些光粒，指尖却穿过了影像。下一秒，所有光粒突然熄灭，营养剂恢复成平滑的凝胶状，仿佛刚才的异象只是他的幻觉。沈溯盯着餐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作为共生枢纽的首席监测官，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星核之树的代谢数据，枝丫枯萎速度若真有那么快，中枢系统不可能没有警报。除非……有人篡改了数据。
通讯器的急促提示音打断了他的思考，是下属林夏的紧急联络。沈溯按下接听键，林夏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沈官，你快回枢纽！星核之树的三号监测塔……出问题了！”
悬浮车在夜色中的城市上空疾驰，沈溯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指尖在个人终端上滑动，试图调取三号监测塔的实时数据。但屏幕上始终显示“权限不足”——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作为首席监测官，他拥有枢纽所有区域的最高权限。通讯器再次响起，这次是中枢ai“星络”的合成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沈溯监测官，根据《共生秩序应急条例》第17条，您当前的权限已临时冻结，请立即前往中枢控制中心接受身份核验。”
“为什么冻结我的权限？星络，调取三号监测塔的画面。”沈溯的声音沉了下来。
“权限冻结指令由共生议会直接下达，具体原因暂不对外开放。三号监测塔当前处于一级封锁状态，禁止任何非授权人员靠近。”星络的回答没有任何破绽，却让沈溯的不安愈发强烈。他想起刚才餐盒里的异象，想起那些被篡改的数据——这绝不是简单的系统故障，更像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封锁。
悬浮车抵达中枢控制中心时，门口已经站着两名议会卫队的士兵，他们穿着银白色的外骨骼装甲，头盔上的红色扫描线扫过沈溯的脸，发出“身份核验通过”的提示音。走进控制中心，沈溯一眼就看到了议会主席陈砚，他正站在巨大的全息投影前，投影上显示的是星核之树的全景图，其中三号监测塔对应的枝丫已经完全枯萎，黑色的纹路正顺着枝丫向主干蔓延。
“沈溯，你来得正好。”陈砚转过身，他的眼底布满血丝，平时总是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有些凌乱，“看看这个。”他抬手在全息投影上轻点，画面切换到三号监测塔内部的监控录像——画面中，一名穿着白色研究员制服的人正将一根金属管插入监测塔的核心接口，金属管中流出的银蓝色液体顺着接口渗入，监测塔的指示灯瞬间从绿色变成了刺眼的红色。
当画面放大那名研究员的脸时，沈溯的呼吸骤然停滞——那是他自己。
“这不可能！”沈溯上前一步，手指几乎要戳到全息投影，“我今天根本没去过三号监测塔，监控录像被篡改了！”
“篡改？”陈砚的声音带着疲惫和失望，“星络已经对录像进行了三次校验，确认没有任何修改痕迹。而且，我们在三号监测塔的核心接口处，提取到了你的dna样本。”他抬手调出一份检测报告，报告上的dna序列与沈溯的完全吻合。
沈溯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他清楚地记得今天的行程：早上八点到共生枢纽进行例行巡检，中午十二点在员工餐厅用餐，下午两点参加监测官会议，五点回到公寓——全程都有监控和同事可以作证，怎么可能出现在三号监测塔？除非……有另一个“他”。
就在这时，控制中心的警报突然响起，红色的警示灯在天花板上不停闪烁，星络的合成音带着罕见的急促：“紧急警报！星核之树主干出现异常能量波动，逆共生反应强度已达到阈值，预计十分钟后将扩散至整个共生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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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息投影上，星核之树的主干开始出现裂纹，银蓝色的光流从裂纹中涌出，却不再是以往有序的循环状态，而是像失控的洪水般四处冲撞，所到之处，原本发光的记忆光流瞬间熄灭。陈砚猛地抓住沈溯的手臂，声音急切：“沈溯，只有你能阻止这一切。星核之树的核心控制室需要你的虹膜和指纹双重验证才能进入，只有关闭逆共生反应的源头，才能阻止扩散。”
“可我没有篡改数据，也没有去过三号监测塔！”沈溯试图挣脱陈砚的手，却被他抓得更紧。
“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陈砚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如果逆共生反应扩散，整个共生网络都会崩溃，所有依赖共生意识生存的文明都会失去记忆，变成没有自我意识的行尸走肉！沈溯，你是首席监测官，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