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像附骨之疽，明明就在视野中央闪烁，逆熵意识体的扫描结果却始终显示“系统无异常”。他猛地切换到底层代码界面，指尖在虚拟键盘上翻飞，试图用最原始的指令捕捉这道诡异的信号，可代码行却像活物般，每次即将触及时便化作一串流光，隐匿在无数正常指令的洪流中。
安全局的队员正在清理核心控制室，昏迷的科研人员被逐一抬出，仪器运行的嗡鸣渐渐恢复平稳，一切都在朝着“恢复正常”的方向发展。这是熵海研究站最寻常的战后收尾场景——破损的设备、忙碌的支援人员、空气中弥漫的能量残留气息，和过去三年里数次实验事故后的景象别无二致。可沈溯的心脏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那种极致寻常里的违和感，比刚才直面共生意识入侵时更让他窒息。
“沈博士，研究站的外部通讯已经恢复，我们需要你提供这次事件的详细报告。”领头的安全局队长走到他身边，递过来一支记录笔。队长的袖口沾着些许冷凝水，鞋跟上还粘着实验室特有的防滑垫碎屑，一切细节都符合一个刚完成紧急任务的支援人员形象。
沈溯接过记录笔，指尖却突然一顿。他记得这位队长的名字牌上刻着“陆承”，半小时前在控制室门口，他明明看到陆承的左手食指缺了半截——那是常年使用能量武器留下的职业痕迹。可此刻，陆承的左手食指完好无损，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甚至能看到指腹上淡淡的茧子，像是从未受过伤。
“陆队长，你的手……”沈溯下意识地开口。
陆承愣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左手，随即笑了笑：“博士是看错了吧？我这手从来没受过伤。”他抬手挠了挠头，这个动作自然流畅，可沈溯却敏锐地发现，他挠头的姿势是用右手——刚才冲进控制室时，陆承明明是用左手持握能量武器，动作娴熟得像是左撇子。
记忆中的画面与眼前的景象再次发生冲突，沈溯的脑海中又泛起一阵眩晕。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看向被抬出去的苏晓。这位曾经的导师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瞳孔中那抹银蓝色光芒已经完全消失，看起来和普通昏迷者别无二致。可沈溯总觉得哪里不对，苏晓的左手手腕上，似乎有一道极淡的环形印记，像是戴过某种紧贴皮肤的装置，可刚才缠斗时，他分明没看到任何痕迹。
“逆熵，再扫描一次苏晓的意识波动。”沈溯在脑海中低语。
“苏晓意识稳定，共生意识残留量低于001，无异常波动。”逆熵意识体的声音依旧冰冷，“建议你立刻休息，刚才的意识入侵对你的神经造成了轻微损伤。”
沈溯没有动，他的目光扫过控制台的线缆接口。那里本该插着一根红色的数据连接线，是反向熔断程序的专用线路，刚才他亲手将其插入接口。可此刻，红色线缆好好地放在一旁的工具盒里，接口处干净得没有任何插拔痕迹，仿佛刚才的反向熔断程序从未执行过。
“这不可能。”沈溯喃喃自语，伸手触摸接口处的金属片，指尖传来的微凉触感真实无比，可那抹违和感却越来越强烈。他突然想起镜廊里消失又重现的疤痕，想起林薇突然改变的用手习惯，想起陆承完好无损的手指——这些反常的细节，像是一个个碎片，在他脑海中拼凑出一个让他不寒而栗的猜想。
就在这时，个人终端突然震动起来，是林薇发来的消息：“博士，我已经清醒了，关于刚才的事，我有重要的东西要给你看。”消息后面附着一个定位，是研究站西侧的备用储藏室。
沈溯心中一动，立刻朝着储藏室走去。安全局的队员正在各处巡逻，看到他时纷纷点头示意，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可他总觉得这些队员的目光有些空洞，像是在执行某种预设程序，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备用储藏室位于研究站的偏僻角落，平时很少有人来。这里依旧是熟悉的场景：货架上整齐地摆放着备用仪器和耗材，地面铺着灰色的防滑垫，墙角的应急灯泛着微弱的绿光。林薇正站在储藏室的中央，看到他进来，立刻快步走上前，脸上带着急切的神情。
“博士，你终于来了。”林薇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抬手撩了撩额前的碎发，这次用的是左手，和沈溯记忆中的习惯一致。
“你恢复正常了？”沈溯警惕地看着她，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那串带着微型接入端口的银手链已经不见了。
林薇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存储器：“这是我在被同化前，偷偷藏起来的日志数据。”她将存储器递给沈溯，“刚才被共生意识控制时，我脑海中一直有两个声音在争夺主导权，一个是共生意识，另一个……像是某种预设的警告信号。”
沈溯接过存储器，插入个人终端。屏幕上立刻跳出一串加密日志，日志的记录者是林薇，时间从三天前苏晓宣布休眠开始。
“三天前，苏教授找到我，说要进行一项秘密实验，需要我协助安装一个特殊模块。”林薇的声音带着回忆的凝重，“他说那个模块是‘意识强化装置’，可我在安装时发现，模块的能量特征和逆熵意识体完全一致。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偷偷备份了模块的核心代码。”
沈溯快速浏览着日志，当看到其中一段代码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段代码与他刚才在控制台上看到的银蓝色代码片段高度相似，只是缺少了那种高级能量波动。
“后来呢？”沈溯追问。
“安装完成后，苏教授就宣布进入休眠。”林薇的眼神变得迷茫，“可昨天晚上，我突然接到一个匿名指令，让我戴上那串手链。戴上之后，我的意识就开始模糊，脑海中不断出现‘融合即是进化’的声音。直到刚才反向熔断程序启动，我才清醒过来。”
沈溯的手指在终端屏幕上滑动，试图解密日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