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乘梓
沈溯的指尖还残留着跨维共振仪冷却后的金属凉意,舷窗外的星云却已换了模样。
原本呈螺旋状有序排布的靛蓝星尘,此刻正以违背物理定律的方式扭曲、重组——有的星尘粒子在原地无规则震颤,却能瞬间出现在数光年之外;有的则凝结成透明的几何结构,时而坍缩为点,时而膨胀为面,仿佛宇宙的画布被顽童随意涂抹。“星图校准完毕,坐标稳定在-78星云边缘,”副驾驶座上的凌玥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跨维共振持续了72小时,能量消耗率突破警戒线,我们该返航了。”
沈溯没有回应,目光死死锁定着舷窗外的一片虚空。那里本该是空旷的宇宙尘埃带,此刻却漂浮着无数半透明的“泡泡”——每个泡泡里都包裹着一团流动的色彩,色彩的律动毫无规律,却莫名让人感到一种奇异的“和谐”。更诡异的是,当他试图用望远镜放大观察时,那些泡泡竟会同步放大,始终保持着相同的视觉比例,仿佛在主动配合他的观察。
“你看到了吗?”沈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凌玥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随即发出一声低呼:“那是什么?星尘凝聚体?不对,它们的形态变化完全不符合流体力学规律。”她迅速调出探测器的数据,屏幕上的波形图却一片混乱,没有任何可识别的频率特征,“探测器无法解析,数据都是随机生成的乱码。”
就在这时,驾驶舱内的通讯器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杂音。不是宇宙辐射造成的静电干扰,而是一种连续的、毫无意义的音节——像是水滴落在金属上的滴答声,又像是风吹过空洞管道的呜咽声,音节的组合没有任何逻辑,却在重复播放中形成了一种奇异的韵律。凌玥下意识地想要关闭通讯器,手指却在触碰到按钮的瞬间停住了。
“别关。”沈溯按住了她的手,“仔细听。”
那串非逻辑的音节仿佛拥有生命,随着时间的推移,竟开始与驾驶舱内的仪器产生共鸣。控制台的指示灯原本按红、黄、绿的顺序规律闪烁,此刻却跟着音节的节奏乱闪,有的灯泡甚至在熄灭后又自行亮起,灯丝明明已经冷却,却能发出刺眼的光芒。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沈溯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些破碎的画面——不是他的记忆,而是一些完全陌生的场景:漂浮在宇宙中的彩色泡泡、没有实体的意识流、以及一种“存在即合理,无需因果”的奇异认知。
“你有没有觉得……这些音节在‘交流’?”凌玥的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抓住座椅的扶手,“我好像能‘听懂’它们的意思,又好像不能。就像……就像有人在我脑子里画画,却没有线条和色彩。”
沈溯心中一震。作为星际科学院的首席物理学家,他一生都在信奉逻辑与因果律,可眼前的一切却在颠覆他的认知。那些漂浮的泡泡、无意义的音节、混乱的数据,还有脑海中涌现的陌生认知,都指向一个不可思议的结论——它们是某种文明,一种不遵循逻辑与因果律的“非逻辑文明”。
“启动量子纠缠通讯,联系地球总部。”沈溯迅速冷静下来,手指在控制台上飞快操作,“我们需要将这些数据传回地球,让科学院进行分析。”
然而,通讯器刚接通,屏幕上就出现了总部的紧急警报。画面中,地球总部的指挥中心一片混乱,科学家们围着屏幕尖叫,原本有序运转的仪器全部失控,屏幕上显示的星图被无数彩色泡泡覆盖,与他们此刻在舷窗外看到的景象一模一样。“沈教授!不好了!”通讯器里传来院长颤抖的声音,“全球范围内的跨维共振探测器都检测到了相同的信号,那些……那些未知存在正在渗透地球的空间屏障!”
沈溯的心沉了下去。他们以为自己是跨维共振的发起者,是探索未知的先驱,却没想到,这次共振更像是一次“邀请”,或者说,是一次“入侵”的信号。那些非逻辑文明,正通过共振产生的空间裂隙,向人类文明所在的维度渗透。
“关闭跨维共振仪,启动空间屏障加固程序!”沈溯果断下令,手指却在按下按钮的瞬间顿住了。他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些破碎的画面,这一次,画面变得更加清晰:非逻辑文明的“意识律动”并非恶意,它们只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存在,而这种存在方式,恰好能填补逻辑文明无法触及的宇宙空白。就像光明与黑暗、有序与混沌,它们本就是宇宙的一体两面。
“等等!”沈溯突然喊道,“别关闭共振仪!”
凌玥惊愕地看着他:“你疯了?它们正在入侵地球!再这样下去,所有的逻辑秩序都会被打乱,人类文明可能会就此毁灭!”
“毁灭?还是新生?”沈溯的目光深邃,“我们一直认为,逻辑与因果是宇宙的唯一真理,可这些非逻辑文明的出现,恰恰证明了宇宙的多样性。它们的存在不需要因果,记忆是随机碎片,交流是无意义音节,可它们依然能形成文明,甚至能通过意识律动影响其他文明。这难道不是一种更高级的存在形态?”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时,驾驶舱内的彩色泡泡突然开始膨胀,其中一个泡泡竟穿透了舷窗的玻璃,漂浮到了沈溯面前。泡泡里的色彩流动速度加快,形成了一幅模糊的画面——画面中,人类文明与非逻辑文明相互交织,逻辑的秩序与混沌的自由完美融合,宇宙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生机与活力。
“它们在展示未来?”凌玥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
沈溯伸出手,想要触摸那个泡泡。指尖刚一接触到泡泡的表面,他的脑海中就涌入了一股庞大的信息流。不是文字,不是图像,而是一种纯粹的“意识律动”。他感受到了非逻辑文明的“情绪”——不是人类的喜怒哀乐,而是一种“存在的喜悦”;他理解了它们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