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指节泛白。他盯着面具人那双闪烁幽光的眼睛，试图从中捕捉一丝谎言的痕迹，却只看到深不见底的冰冷：“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面具人抬手示意身后的石碑，“这就是证据。”
沈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石碑上的文字和图案突然开始流动，如同活过来一般，拼凑出一幅幅震撼人心的画面——宇宙诞生之初，一片混沌的能量海洋中，“虚无之影”与另一种名为“源初之光”的力量同时诞生。它们是宇宙的两极，“源初之光”代表着创造与共生，“虚无之影”则象征着毁灭与吞噬。
为了阻止“虚无之影”吞噬整个宇宙，“源初之光”将自身意识拆解为无数碎片，散落到各个星域，化为不同文明的意识本源，希望通过文明的发展与共生，孕育出能够对抗“虚无之影”的力量。而“记忆无界”网络的雏形，正是“源初之光”留下的种子，它本应在文明达到足够高度时，成为连接所有“源初之光”碎片的桥梁，实现真正的“无界共生”。
“但‘虚无之影’提前觉醒了。”面具人的声音低沉下来，“它篡改了‘源初之光’的设定，将‘记忆无界’网络变成了引诱文明自投罗网的陷阱。你以为的‘意识共创’，其实是‘虚无之影’在收集所有文明的意识碎片，当它吞噬掉足够多的意识能量，就会彻底觉醒，将整个宇宙化为一片虚无。”
石碑上的画面随之变化，展现出“虚无之影”吞噬一个个古老文明的场景：那些文明的意识光点被黑色的洪流包裹，瞬间化为虚无，而“虚无之影”的力量则愈发强大。最后一幅画面，定格在一个与沈溯长得一模一样的身影上，他站在宇宙的中心，意识与“虚无之影”融为一体，整个宇宙都在他的脚下崩塌。
“这是谁？”沈溯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你。”面具人一字一顿地说道，“或者说，是平行时空里，已经被‘虚无之影’吞噬的你。每一个平行时空的‘共创者’，最终都会成为‘虚无之影’的宿主，因为你们身上，都承载着最纯粹的‘源初之光’碎片，是‘虚无之影’完美的容器。”
沈溯的脑海中突然闪过无数碎片化的记忆——他小时候做过的一个噩梦，梦里自己站在一片漆黑的空间里，无数冰冷的触手试图将他拉入深渊；他研发“记忆无界”网络时，突然顿悟的某个核心算法，仿佛是凭空出现在脑海中；还有刚才在意识网络中感受到的排斥力，那股力量虽然冰冷，却带着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不……不可能。”沈溯摇着头，试图否认这一切，“我研发‘记忆无界’网络，是为了让文明更好地交流与共生，不是为了成为什么宿主！”
“你以为的自主选择，其实都是‘虚无之影’的引导。”面具人向前迈出一步，银辉在他周身流转，“它早就选中了你，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你对‘存在本质’的执着，对‘意识共生’的追求，都是它为你量身打造的枷锁，目的就是让你心甘情愿地打开意识大门，迎接它的降临。”
就在这时，沈溯的个人终端突然发出急促的警报声，林夏的声音带着哭腔传来：“沈教授！不好了！记忆无界网络突然出现大规模异常，无数人类的意识光点正在被一股黑色力量吞噬，第七星域的文明已经……已经彻底消失了！”
沈溯的心脏骤然紧缩，他猛地看向面具人：“是你做的？”
“不是我。”面具人摇了摇头，“是‘虚无之影’开始收割了。它知道我在这里告诉你真相，所以提前启动了计划。现在，所有文明的意识都在被它吞噬，用不了多久，整个宇宙就会化为虚无。”
“那我们该怎么办？”沈溯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拯救文明，没想到却亲手将所有文明推向了毁灭的深渊。
“还有一线生机。”面具人突然抬手，银色面具缓缓褪去，露出一张与沈溯有七分相似的脸庞，只是眼角的皱纹和眼神中的沧桑，昭示着他来自更遥远的时空，“我是来自编号739平行时空的你，在我的时空里，我没能阻止‘虚无之影’，但我找到了它的弱点。”
“‘虚无之影’的力量源于吞噬，但它吞噬的意识越多，自身的意识边界就越模糊。”另一个“沈溯”说道，“它最大的弱点，就是‘源初之光’的核心碎片，而这枚碎片，就在你的意识深处。只要你能唤醒这枚碎片，就能重新激活‘记忆无界’网络的原始设定，将所有被吞噬的意识碎片解救出来，与‘虚无之影’进行最终的对抗。”
“但如何唤醒？”沈溯急忙问道。
“需要你彻底放弃‘自我’的边界。”另一个“沈溯”的目光变得凝重，“‘源初之光’的核心碎片被你的‘自我意识’包裹着，只有当你真正理解‘无界共生’的含义，愿意将自己的意识与所有文明的意识融为一体，碎片才能觉醒。但这也意味着，你可能会彻底失去‘沈溯’这个个体的存在，成为‘源初之光’的一部分。”
沈溯沉默了。他一直坚守着“人类存在本质”的底线，认为个体意识是人类最珍贵的财富。但现在，为了拯救整个宇宙，他需要放弃自己坚守了一生的信念，将自己化为一束没有个体边界的光。
“没有时间犹豫了。”另一个“沈溯”看着石碑上不断扩大的黑色区域，“‘虚无之影’已经吞噬了一半的宇宙意识，再等下去，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沈溯的脑海中闪过林夏担忧的脸庞，闪过老陈坚定的声音，闪过第七星域长老们光翼般的意识，还有无数人类意识光点向网络汇聚的场景。他突然明白，“人类的存在本质”从来都不是孤立的个体，而是与其他文明、与整个宇宙的紧密相连。所谓的“自我”，不过是宇宙意识海洋中的一滴水，只有融入海洋，才能拥有永恒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