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灭、吞噬!
扭曲的光线如同狂舞的毒蛇,将周围的空间撕扯得支离破碎!地面上的盐粒、枯草、泥土,瞬间被分解成最原始的粒子,然后湮灭!
一股无法抗拒的狂暴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我的胸口!
噗——!
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被这股沛然莫御的力量猛地向后掀飞!护着婴儿的右臂几乎要脱臼断裂!喉咙一甜,一股滚烫的液体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视野彻底陷入一片混沌的光爆和剧痛之中!
倒飞!
翻滚!
后背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又弹起,再次砸落!每一次撞击都像是被攻城锤砸中,五脏六腑似乎都移了位!口中满是血腥的铁锈味。
不知翻滚了多远,那令人窒息的能量风暴才稍稍减弱。
视野在剧烈震荡中艰难地聚焦。
眼前一片狼藉。
以刚才能量对撞点为中心,一个直径近三米的、如同被最锋利的犁刀狠狠刮过的圆形深坑赫然呈现!坑壁光滑如镜,所有的物质,包括盐化的土地,全部消失不见,只剩下深褐色的、最原始的土壤层暴露在空气中,散发出焦糊的气息。
空中,那道毁灭性的幽蓝光束……消失了。
那个悬浮的清道夫身影,在扭曲的光爆中剧烈地闪烁了几下,如同信号不良的影像,那光滑的头盔似乎朝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那冰冷、非人、带着一丝被干扰的意外和评估意味的“注视”。紧接着,他和他周围剧烈波动的空间涟漪,如同被擦掉的粉笔画,瞬间淡化、模糊,最终彻底消失不见。只留下空气中残留的、淡淡的臭氧味和空间被强行撕裂后的不稳定余韵。
结束了?
我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胸口撕裂般的剧痛让我眼前发黑。低头看向怀中。
婴儿!襁褓还在!那小小的身体似乎被刚才的冲击波震得昏厥过去,小脸苍白,但胸膛还在微微起伏。
“咳咳咳”旁边传来微弱的咳嗽声。是那个男人!他被我推开后摔倒在坑洞边缘的荒草里,此刻正挣扎着想要抬头,脸上全是泥土和血迹,但……他还活着!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感和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警告:诗魂石核心能量释放后严重枯竭,进入强制休眠状态。重启时间未知。”
“警告:宿主生命能透支性损耗,存在性侵蚀率已加速至23。”
“警告:左臂肩、肘、腕关节多处严重挫伤,左侧第三、第四肋骨骨裂,伴随轻微脑震荡症状……”
系统的声音冰冷地报着伤情,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铁锤,敲打着名为“景崴”的存在那最后的、布满裂痕的根基。这个冰冷的数字带着血肉剥离的回响。
我瘫倒在冰冷的地上,大口喘息,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断裂肋骨处的剧痛。抬起左手,想要擦去糊住眼睛的血和汗。
目光凝固。
左小指。
那半寸区域,不再是模糊的视觉残留,不再是短暂的透明幻象。
从指甲盖的根部开始,沿着指腹的弧度,向指根方向,清晰无比地延伸出将近半寸!
那里的皮肤,彻底失去了所有属于人类的鲜活特质——血色、纹理、弹性、温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坚硬、毫无生机的质感——如同被强行熔铸、淬火成型的劣质琉璃!它清晰地、稳定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完整感”,存在于那里!我无比清晰地“看”到:那半透明区域下,模糊的、属于我自己的指骨轮廓!甚至能看到指骨边缘,细微的、如同干涸河床裂纹般的暗色血管纹路!指尖触碰到自己同样冰冷带血的脸颊时,传来的不是皮肉的触感,而是一种坚硬的、冰冷的、属于无机物的麻木!
我缓缓放下左手,那半截在昏暗血色天幕下,散发着微弱却无比刺眼的诡异冷光的琉璃手指,像一个永恒的耻辱烙印,一个无法回避的末日倒计时。怀里的婴儿似乎被这动作惊扰,发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如同幼猫濒死的呜咽,小脑袋无意识地在我冰冷黏腻、散发着血腥和汗臭的胸口蹭了蹭,仿佛在寻找最后一丝属于“生”的慰藉。
坑洞边缘的男人停止了徒劳的挣扎和咳嗽。他浑浊的目光,死死地盯在我那半截琉璃手指上。瞳孔先是因极致的惊骇而收缩如针尖,随即又猛地扩散开,里面翻涌起一种……近乎原始崇拜的敬畏与深入骨髓的恐惧交织的狂澜。他不再试图说话,用那只还能动的手臂,支撑起上半身一点点,朝着我的方向,额头重重地、一下又一下地,磕在冰冷、肮脏、沾满灰白盐粒的地面上!无声的叩拜,带着垂死者最后的虔诚和面对非人存在的无边恐惧。
远处,长安城那庞大而沉默的轮廓,在血色天幕的映衬下,如同蛰伏的、遍体鳞伤的远古巨兽,冷漠地注视着荒野上蝼蚁般的挣扎。
死寂。
绝对的死寂重新笼罩了这片被能量风暴蹂躏过的土地。
只有风,呜咽着掠过焦黑的坑洞边缘,卷起细微的、灰白的盐尘。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若有若无的能量焦糊味和臭氧的刺鼻气息,如同幽灵的叹息,证明着那场超越凡俗理解的恐怖对抗。
自己的心跳,虚弱、沉重、缓慢。每一次搏动,都带着断裂肋骨的剧痛和生命流逝的虚弱感,如同破败风箱最后几下徒劳的拉扯。
胸口的诗魂石,一片死寂。滚烫消失无踪,嗡鸣彻底沉寂。它像一个耗尽了所有光和热的冰冷陨石核心,紧紧贴着心口,只剩下无边的冰冷和空虚。
只有左小指上那半寸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