腌臜之气,阻得了一时,阻不了一世。追兵…必至。”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目光锐利如刀,扫视着牲口市深处。这里并非久留之地。我们需要一个新的、更深的龟壳,一个能让我们喘口气、处理伤口、让老杜恢复一点体力的地方。但在这迷宫般的贫民窟和市集里,哪里才是安全的角落?每一处阴影都可能藏着窥视的眼睛,每一条污水沟都可能通向新的陷阱。
“找水…”老杜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清洗…伤口。你的…和我的。”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裤腿上那道被划开、仍在渗着血水的口子。
水。在这片污秽之地,干净的水源是奢侈品。但必须找到。肩头的毒素虽然被压制,伤口依旧火辣辣地疼,麻痒感并未完全消失。老杜腿上的伤也需要处理。
我深吸一口气——尽管吸进来的只是更加浓烈的恶臭——强忍着琉璃臂的隐痛和肩头的灼热,试图撑着身体站起来。右腿因为刚才的剧烈奔逃和紧张,肌肉有些酸软。老杜也挣扎着想站起来,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别动。”我低喝一声,左手(琉璃臂)下意识伸出,想扶住他。手臂伸出的刹那,那被压制许久的沉闷嗡鸣似乎又微弱地跳动了一下,带来一丝细微的迟滞感。老杜的身体僵了僵,目光飞快地扫过那条诡异的手臂,但这一次,那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丝极快的、难以言喻的复杂,随即被更深的决绝覆盖。
他没有避开我的手,枯瘦的手臂搭上了我冰冷的琉璃臂膀。一股奇异的触感传来——并非血肉的温热,而是金属的坚硬与冰冷,但在那冰冷之下,似乎又隐隐传递出一种细微的、源自系统能量流转的微弱脉动。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交织在一起。
“走。”我借力将他架起,声音低沉。目光再次投向牲口市深处那更幽暗、更混乱的区域。那里,肮脏的污水沟汇聚成溪流,牲畜的嘶鸣更密集,人影也更加杂乱。是危险,也可能是机会。
我们互相搀扶着,如同两个从泥潭里爬出的伤兵,再次投入这片翻滚着腥臊与生命力的臭水沼泽。每一步都踩在滑腻的污秽里,发出噗叽的声响。牲口市的喧嚣包裹着我们,淹没了我们粗重的喘息和琉璃臂那细微的嗡鸣。
老杜靠在我身上,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但他枯槁的脸上,那片烧穿恐惧后的灰烬里,一点火星始终未灭。他时不时抬头望向污浊的天穹——那里,斗笠观察者如同一个永恒的坐标,悬停在混乱之上,幽蓝的光芒恒定地记录着下方蝼蚁般的挣扎。
我抹了一把脸上混合着牲口粪的污泥,指尖的触感油腻而真实。目光扫过前方一个污水横流、堆满腐烂草料的角落。
“灯,”我沙哑的声音在喧嚣中几乎听不见,更像是对自己灵魂的低语,带着血腥和污泥的气息,却像淬火的刀锋,劈开眼前的混沌,“还他妈亮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