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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渔阳鼙鼓动地来(3 / 4)

在皮下的琉璃质上无声蔓延,透出幽幽的、不祥的蓝光。怀中被血浸透的《丽人行》残稿,那炭刻的诅咒字句带来的灼烧感似乎稍减,但诗魂石本身的冰冷和沉重,却像一块万载玄冰,死死压在心上。

视网膜上,猩红的系统警告依旧刺目:【长河稳定性:-003(持续下降!)】、【高维注视锁定】、【纳米集群活动轨迹:邻近】、【结构应力:81↑(严重超载)】、【琉璃化区域:肘部↑】、【完整性风险:高】……一行行冰冷的数据,如同催命符。

渔阳的鼓…终于还是砸碎了长安的梦。这滚滚而来的乱世洪流,比任何刀锋剑戟都更加锋利、更加势不可挡。老杜…你这盏在风雨中摇曳了半生的微灯,还能在这狂风中亮多久?而我这条正在寸寸崩裂、化为非人之物的手臂…又还能撑到几时?

长河已然泛红,血浪滔天。我们,不过是两粒被无情旋涡卷起的尘埃。真正的抉择,才刚刚开始,而前方的路,每一步都可能踏入深渊。

我缓缓抬起那只布满幽蓝裂纹的琉璃左臂,冰冷的雨水顺着半透明的皮肤滑落,没有留下丝毫痕迹。裂纹深处,细碎的蓝光无声搏动,像垂死星辰最后的喘息。前方巷道的拐角处,那沙沙声停止了片刻,随即,一个模糊的、如同流动黑砂般的轮廓,缓缓覆盖了污水表面,无声地吞噬着漂浮的碎屑。

系统冰冷的提示在视野边缘闪烁:【清道夫基础单元:非生命体物质分解\/能量回收中】。

沙沙声再次响起,如同死亡的潮汐,不紧不慢地朝我们藏身的三角空间涌来。

那团覆盖污水的“黑砂”如同拥有生命的流质,在极其微弱的光线下,泛着非自然的、油腻的金属光泽。它无声地滑过水面,所过之处,漂浮的烂菜叶、碎木屑如同被无形的酸液腐蚀,边缘瞬间焦黑、萎缩,继而化作更细小的微粒,被那流动的“黑毯”吞噬殆尽。吞噬之后,“黑毯”的厚度似乎有极其微弱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增加。

系统冰冷的提示在视网膜角落闪烁:【目标确认:熵增清理纳米集群(清道夫基础单元)】【行为模式:非生命体物质分解\/能量回收】【威胁等级:对有机生命体暂定无害(观测中)】。

无害?看着那冰冷、高效、无差别吞噬着一切“非生命杂质”的造物,一股比面对刀剑更刺骨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我。这种“无害”本身,就是一种令人绝望的漠然。它们是更高意志派来清理垃圾的扫帚,而在这污浊的贫民窟,在这沸腾的末日里,什么才算是“垃圾”?下一个会不会就是我们?

紧绷的神经因为这“暂时无害”的判定而松懈了极其微小的一瞬。紧接着,一股强烈的、源自生理本能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涌上。连续的高强度奔逃、精神冲击、琉璃臂的持续反噬,几乎榨干了这具身体最后的能量储备。胃袋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拧绞,发出空洞而剧烈的轰鸣。

饥饿。原始的、足以吞噬理智的饥饿。

老杜在我旁边猛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咽。他枯瘦的身体蜷缩得更紧,像一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雏鸟。他摸索着,从怀里那已经被污泥和污水浸透、冰冷得如同裹尸布的破衣襟深处,掏出了一样东西。

他的动作极其缓慢,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的姿态。那是一小块被油布层层包裹的硬物。油布早已被泡得发黑发硬,边缘翻卷翘起,散发着劣质油脂的酸败气味。他颤抖的手指,用尽了全身力气去剥开那冰冷、僵硬、粘连在一起的油布层。

昏暗中,我看着他指关节上冻疮迸裂的伤口因用力而再次渗出暗红的血丝。终于,最后一层油布被剥开,露出里面一小块……杂粮饼。

那甚至不能称之为饼。它只有婴儿拳头大小,颜色是污浊的灰褐色,表面沾满了污泥和不明秽物,被雨水泡得发胀变形,边缘还缺了一角。它静静地躺在老杜枯瘦的掌心,像一块刚从垃圾堆里刨出来的、被遗忘千年的石头。

“水……水……”老杜的意识似乎从崩溃的边缘被这原始的生理需求拉扯回来一点点。他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发出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嘶哑呻吟。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掌心那块脏污的饼,喉咙艰难地滚动着。这大概是他最后一点能入口的东西,在刚才的亡命奔逃中,竟奇迹般没有被甩丢。

水?

我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刚才“清道夫”纳米集群滑过的那片浑浊污水。水面在微光下泛着诡异的油腻光泽,漂浮的秽物虽然被吞噬了不少,但污水本身的颜色依旧如同稀释的墨汁。一股浓烈的腐败腥气扑面而来。

不能喝。那是毒药。喝了,或许比饿死更惨。

再看看老杜掌心那块肮脏的饼。硬如磐石。没有水,它能把人的喉咙和胃壁都划破。

抉择。又一个微不足道却又无比残酷的抉择,摆在了这炼狱的角落里。

“啧……”一声压抑的、带着血腥味的轻咂从我齿缝里挤出。别无选择。

我猛地抬起头,视线扫过三角空间上方那摇摇欲坠、由破草席和烂木板搭成的“顶棚”。雨水正顺着缝隙不断滴落,在地上汇集成小小的、浑浊的水洼。这些水……至少是“新鲜”的雨水,混着草席和木头的腐朽气息,比地上的污水干净……一丝。

用尽最后一点对身体的精微控制力,忍着琉璃左臂传来的剧烈抗议——每一次细微的移动,臂骨深处都爆发出密集的、如同冰层碎裂的“咔嚓”声——我将右手极其缓慢地抬起,探向一处正在滴水的缝隙下方。手掌摊开,像一只等待承接甘霖的破碗。

冰冷的雨水带着草屑和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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