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流体在皮下疯狂搏动、膨胀。每一次搏动,都带来冰火交织、撕裂灵魂的剧痛。手臂的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下剧烈扭曲、闪烁,边缘处空间如同被高温烘烤的蜡,呈现出细微的融化褶皱。每一次挥动,逸散的幽蓝光晕都会在潮湿的空气中划出短暂的、令人心悸的轨迹。的猩红字符烙印在视界边缘,无声地倒数着崩溃的时刻。
身后,无形的注视如同万载玄冰,穿透砖石与时空,牢牢钉在背心。视网膜上,那个代表斗笠人的猩红十字准星稳定得令人绝望,无论转向哪个幽暗的角落都无法摆脱。腰间方盒的幽绿光芒,如同深渊巨兽的独眼,在感知中冰冷地闪烁。“高维注视信号稳定!污染源标记持续!” 系统冰冷的梵文在猩红视界中流淌。更恐怖的是那悬于意识深渊之上的倒计时——猩红的“3”字,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凝固在视野中央,散发着毁灭的寒意。“‘清道夫’协议待机重启…倒计时同步校准中…” 它只是在喘息,从未离去。
怀中断稿紧贴心脏,粗糙的桑皮纸被血和汗浸透,变得柔软而滚烫。那染血的“车辚辚马萧萧”字迹,仿佛拥有了生命,每一次心跳都传来灼热的搏动。杜甫残存的微末气息喷在颈侧,冰冷,却又带着一丝源自灵魂深处、尚未熄灭的微弱火苗。他枯槁的头颅无力地垂靠在我颈边,灰败的侧脸在污秽的微光下,透出一种近乎神性的、被苦难淬炼过的平静。这平静,是风暴眼中唯一的锚点。
前方,巷子似乎永无尽头,黑暗吞噬着每一步踏出的微弱回响。只有脚下污泥被搅动的粘腻声响,和粗重如破风箱般的喘息,撕扯着死寂。
突然,一丝极其微弱、却迥异于污浊的异样触感,从琉璃左臂的指尖传来。
不是污泥的冰冷粘腻,也不是砖石的粗糙坚硬。是一种……极其微弱的、带着生命律动的温热震颤。如同脉搏,透过琉璃化的皮肤和深陷的污泥,从地底深处传来。
怀中的诗魂石几乎在同一刹那,发出一声低沉到几乎不可闻的、如同疲惫旅人找到归途般的共鸣!不再是灼热或冰寒,而是一种奇异的……指引感!
视网膜上,那被血色污染涟漪和猩红倒计时“3”字压制得暗淡无光的dna双螺旋星图,核心处代表杜甫的炽白光点,极其微弱地、却无比坚定地脉动了一下!
光点下方,那横贯虚空的猩红长河背景中,一个极其微小、之前从未被注意到的金色光点,在对应着脚下这片污秽深巷的位置,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如同沉入泥沼的星辰,挣扎着透出一线微光!
“检测到…次级…文明锚点…微弱共鸣…” 系统冰冷的古语带着前所未有的、近乎虚弱的波动,断断续续地在猩红视界中闪现,随即被更汹涌的污染警告淹没。
这是什么?地底?陷阱?还是……唯一的生路?
念头电闪而过。没有时间思考!身后冰冷注视的压力如芒在背,猩红的倒计时“3”字如同心脏般搏动,每一次搏动都更显凝实!高维的抹杀随时可能降临!
赌!只能赌!
我猛地停下脚步,身体因这骤停而剧烈晃动,琉璃左臂的剧痛差点让我跪倒在污泥里。右臂死死撑住杜甫下滑的身体,目光如同淬火的匕首,狠狠刺向脚下这片粘稠、冰冷、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污泥!
就是这里!
右腿积蓄起最后的力量,肌肉在麻痹中发出濒临撕裂的呻吟。足尖灌注了全身残存的气力,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狠狠跺向那微弱脉动传来的位置!
砰——!
沉闷的巨响在狭窄的巷道内回荡!污泥和污水猛地向上炸开,如同肮脏的喷泉!
脚下传来的不是泥浆的绵软,而是某种……坚硬的、空荡的回响!脚底传来清晰的、木板断裂的“咔嚓”声!
一个被污泥和杂物深深掩埋的、腐朽不堪的木板盖,在我这一踏之下,应声碎裂、塌陷!
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深不见底的漆黑洞口,赫然暴露在污浊的微光之下!一股更浓烈的、混合着铁锈、陈年积水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古老尘埃的气息,猛地从洞口中喷涌而出!
洞窟?秘道?还是通往地狱的捷径?
未知的黑暗在脚下张开巨口,浓烈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身后,冰冷注视的压力陡然加重!斗笠人腰间的幽绿光芒瞬间变得炽亮!猩红视界中,那凝固的“3”字开始剧烈闪烁,冰冷的倒计时仿佛随时就要挣脱束缚,重新启动!
没有选择!
我右臂猛地发力,将杜甫冰冷的躯体更紧地箍住,低头,咬牙,用尽残存的力气,朝着那散发着腐朽与未知气息的漆黑洞口,纵身跃下!
身体坠入冰冷的黑暗。头顶那方破碎的洞口迅速缩小,化为一个污浊的、晃动着的灰色光斑。长安的哀嚎、崩溃的喧嚣、高维的注视、死亡的倒计时……所有一切,都被这无尽的黑暗瞬间吞噬。
只有下坠的风声在耳边呼啸。
只有怀中染血的诗稿滚烫依旧。
只有肩上冰冷躯体传来的微弱气息。
以及,琉璃左臂深处,那幽暗搏动与诗魂石低鸣交织的、毁灭与守护的终焉序曲,在这沉向未知深渊的坠落中,愈发清晰。
黑暗。绝对的、冰冷的、吞噬一切声音与光线的黑暗。
身体在虚无中下坠。失重感攫住心脏,如同被抛入宇宙真空。耳边只有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以及血液冲击太阳穴的沉闷轰鸣。长安的崩坏喧嚣、坊墙的倾塌闷响、人群濒死的哀嚎……一切尘世的嘈杂,在跃入这未知深渊的刹那,被彻底掐灭。
唯有身后那如附骨之蛆的注视,并未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