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抽空的、无边无际的虚无麻木感。那燃烧着冰冷魂焰的青铜光芒,在我刺出那一矛的瞬间,仿佛抽干了我最后一点生命力。
龟裂纹路——那些构成青铜臂骨主体、刚刚被幽蓝光焰充满的裂痕——此刻,蓝光如同燃尽的灯油,飞速黯淡、熄灭。裂纹变得更深、更宽,像干涸了亿万年的河床,里面不再是流淌的光,而是死寂的、灰败的、如同被岁月风化的青铜底色。深可见骨?不,是骨已化铜。
手臂表面的皮肤、肌肉、神经……一切属于血肉的触感,彻底消失。它沉重地垂落下来,撞在冰冷的盐岩上,发出“铛”的一声闷响。不再是血肉之躯与岩石的碰撞,是青铜与岩石的撞击。它变成了一截真正的、冰冷的、布满裂纹的青铜雕塑。一件刚从千年古墓中挖出的、濒临破碎的殉葬品。
生命力如同开闸的洪水,疯狂流逝。眼前的一切开始旋转、模糊、发黑。精神世界不再是剧痛的冰海,而是一片绝对的、冰封的黑暗,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无边无际的死寂。唯一维系着我最后一点意识的,是左臂死死搂着杜甫的那点触感,和他胸膛里那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起伏。那是黑暗宇宙中,唯一一颗还在闪烁的星辰。
冰冷的提示,是最后的丧钟。
它似乎……愣住了?
那模糊的斗篷轮廓,在熵增裂变场不稳定的光影中,微微波动着。腰牌的幽光聚焦在青铜光网上,扫描着上面凝固的、冰冷的秩序纹路;又扫过彻底化为青铜雕塑、生机几乎断绝的我;最后,落在暂时摆脱了网络吞噬、但依旧昏迷垂危的杜甫身上。
它在重新评估。
一秒。两秒。
腰牌的光芒流转速度慢了下来。不再狂乱。一种……新的结论似乎已经得出。
腰牌的光芒骤然收敛,变得极其微弱。斗篷人的身影,如同信号不良的全息投影,开始迅速淡化、模糊,边缘融入周围扭曲的光影之中。
它没有攻击这面意外诞生的青铜巨盾。它选择了……放弃清除?继续观察?记录这“意外”的解决方案?
它的身影彻底消失,只留下一缕极其微弱的、带着空间褶皱痕迹的涟漪,在原地一闪而逝。仿佛从未出现过。
危机……暂时解除?
不。代价是永恒的。
我背靠着冰冷、破碎的盐岩壁,身体一点点滑落。彻底青铜化的右臂沉重地垂在身侧,像一条不属于我的、冰冷而僵硬的青铜锁链。左臂依旧死死地、近乎痉挛地搂着杜甫。他蜷缩在我怀里,脸色依旧惨白如纸,嘴角残留着黑红的血痕,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些许。那层极其微弱的、混合着悲悯与坚韧的诗魄金色辉光,如同凝固在青铜光网背景下的微弱烛火,艰难地维持着,不再被疯狂抽取。
岩缝外,熵兽之瞳被青铜巨盾暂时阻挡,那黑暗巨眼深处闪烁着暴怒的光,引力波纹不断冲击着冰冷的青铜光网,发出沉闷如雷的“咚咚”声。凝固的青铜光网在冲击下纹丝不动,但每一次撞击的巨响,都仿佛砸在我早已冰封的灵魂上。整个熵增裂变场依旧狂暴,能量乱流在光网外肆虐、翻滚,蓝白与金红的光束在凝固的盐尘和水珠中扭曲穿梭,构成一片被短暂封印在巨盾之外的炼狱图景。
安全?只是片刻的喘息。这面盾,和我一样,已是强弩之末。
一滴冰冷的、浑浊的雨水,不知何时穿透了青铜光网边缘一处微小的缝隙,从高处坠落。
它浑浊,带着熵增污染的暗色,在坠落的过程中,似乎还折射着外界狂暴的能量光芒,闪烁着诡异的金属色泽。
它砸在我的额头上。
不是清凉。是滚烫!如同烧熔的铅液!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和混乱的意志,瞬间灼穿皮肤!剧痛!麻木!混乱的幻象碎片——盐奴的哭嚎、叛军的狞笑、熵兽巨口的黑暗、斗篷人冰冷的注视——在灼烧的疼痛中疯狂涌入即将熄灭的意识!
这滴浑浊的、血染的雨水,是这片炼狱最后的嘲弄。
我这条命……这条臂骨化成的秤砣砣……
星火?
视线彻底模糊。黑暗如同潮水,彻底淹没了最后一点感知。
耳边最后残留的,是系统彻底沉寂前,断断续续、如同坏掉收音机般的微弱警报杂音,还有……三星堆那古老、冰冷、仿佛从青铜时代传来的、早已融入骨血深处的低语碎片……
在无边黑暗彻底合拢前,一丝极其遥远、却又无比清晰的、穿透狂暴能量场传来的——
新的追兵号角声!
低沉,苍凉,带着铁与血的催促,敲响了下一场亡命的丧钟。
那滴滚烫如铅液的浑浊雨水砸在额头的瞬间,意识并非沉入黑暗,而是被强行撕扯进一个混乱的万花筒。
盐奴被沸卤烫烂脚踝的凄厉哭嚎,叛军弯刀割开妇人喉咙的“嗤啦”声,遗孤背包里滚出母亲头颅时银簪的反光,乐工张野狐被凌迟前《霓裳》残谱在血泊中浮沉……无数被强行压抑、被业火灼烧的记忆碎片,混合着熵兽巨口深处那令人疯狂的虚无吞噬感,如同沸腾的毒液,顺着灼穿的额骨疯狂灌入!
“呃啊——!”
喉咙里挤出的已经不是人声,是破风箱被踩碎的嘶鸣。身体在盐岩壁上剧烈地抽搐,左臂却像焊死的铁箍,死死勒着怀中杜甫冰冷的身躯,那是意识锚定在现实唯一的桩。
剧痛!混乱!还有……一种冰冷的抽离感。
右臂彻底没知觉了。那截青铜死物沉沉地挂在身侧,撞击在岩壁上发出“铛”的闷响。深可见骨的龟裂纹路里,连最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