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龙……”他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泡破裂的漏风声,像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在诅咒,“跑…跑不掉……李辅国…大人…候…候你……多时了……”他残存的目光似乎瞥了一眼地上那只渐渐黯淡下去的螺旋眼图腾,喉咙里发出最后一声“嗬…嗬…”的怪响,拼尽全力挤出最后几个字:“地宫…三…三百活棺……等着…填…你…们的……呃……”
最后一点带着血腥味的气音彻底断在破碎的喉咙里。他的头无力地歪向一边,瞳孔彻底扩散开,倒映的蓝光也熄灭了。
李辅国!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阉狗!三百活棺?填什么?用活人去填?还是……填我们?一股比柴房醋液更冰冷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疯狂地向上爬升,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这驿站,果然只是冰山一角!
“咳…咳咳!呕……”墙角的杜甫咳得整个身体都在剧烈抽搐,每一次痉挛都让他脖颈上那些螺旋状的青黑色毒纹如同被注入了生命,更加清晰、狰狞地凸显出来,如同活生生的毒藤蔓在他苍老的皮肤下疯狂缠绕、收缩,向着心脏和大脑侵蚀。他枯瘦的手指颤抖得如同风中的枯叶,艰难地抬起,沾着嘴角不断溢出的、粘稠如墨的黑血,颤巍巍地在旁边倾倒醋缸那粗糙冰凉的陶壁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歪歪扭扭地画着。
不是字。是线条!扭曲、盘绕、带着一种诡异韵律的线条!它们与羊皮上那双螺旋“眼睛”图腾最核心的旋转结构,惊人地相似!
“此…此纹……”杜甫的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沫翻涌的咕噜声,声音微弱得几乎被浓雾吞噬,却带着一种穿透千年迷雾的惊悸和沉重,“岐王…岐王李范墓……深处……龟甲……龟甲上……见…见过……一模一样……”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里硬生生抠出来的,带着血淋淋的重量。
岐王李范?玄宗皇帝的亲弟弟?那个早已作古的富贵王爷?他的墓室深处,藏着刻有这种超越时代、连接着三星堆诡秘和眼前这剧毒螺旋的龟甲?这毒……这纹……这李辅国……还有那个灰白文字判定的“观测者”……一条冰冷、诡异、散发着墓穴腐朽气息的暗线,似乎就在这酸臭弥漫、尸横遍地的死亡驿站里,于重重迷雾中若隐若现地浮现出来,却又被更浓重、更令人窒息的未知所笼罩。
我咬着牙,口腔里弥漫着铁锈和酸醋混合的腥味,拖着那条几乎感觉不到存在、只剩下焚烧与冰冻交织剧痛的断腿,一点一点地挪向杜甫。每一次移动,左腿琉璃骨断口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摩擦声,幽蓝的光芒变得极其不稳定,疯狂地明灭闪烁,如同风中残烛。那些枝桠状的三星堆纹路不再是流淌,而是如同被高温熔化的青铜汁液,正顺着骨缝向下滴落、蔓延,在接触冰冷醋液的瞬间,发出“滋滋”的轻响,迅速凝结成一种暗沉、致密、类似黑曜石般的物质。一股刺骨的、仿佛源自九幽的寒意,不再是缓慢侵袭,而是如同决堤的冰河,从碎裂的膝部汹涌而上,瞬间冻僵了整条左腿,并迅速蔓延至半边骨盆!细密的、闪烁着幽蓝微芒的白色冰晶,肉眼可见地从皮肤被撑开的裂缝里疯狂钻出来,迅速覆盖、包裹在幽蓝的光焰之上,形成一层诡异而致命的冰壳。
视网膜上,那冰冷、毫无情感的灰白文字再次强行切入视野,像一道不容置疑的最终判决书:
观测……加剧熵增?
我的目光死死盯住杜甫在醋缸边画下的那扭曲、冰冷的血纹,又缓缓移向地上那卷羊皮——上面,那只巨大的螺旋眼图腾虽然光芒黯淡,却并未彻底消失,仿佛只是暂时闭合了眼皮,在浓雾和血污的掩映下,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冰冷余韵。寒意,此刻不仅仅来自身体深处那正在固化的“熵增污染”和覆盖骨髓的冰晶,更来自灵魂最深处的颤栗。
它仿佛根本不需要睁开。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冰冷、绝对的“观测”。它透过羊皮的载体,穿透时空的壁障,以超越维度的方式,冷冷地注视着驿站柴房里发生的一切。注视着我们的挣扎,我们的流血,我们试图解读这超越认知的符号……然后,以“观测即污染”的方式,将我们,将这片时空,推向更深、更冷、更绝望的黑暗深渊。
冰冷的系统提示如同最后一块巨石,轰然砸落在景崴的心湖,激起的不再是涟漪,而是吞噬一切的绝望漩涡。高维观测行为持续,本地熵增速率提升178!
观测……即污染!
这个念头像淬毒的冰锥,狠狠凿穿了他最后一丝侥幸。那只羊皮上的眼睛,根本不需要再睁开。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情的、来自更高维度的凝视。它不是在“看”,而是在“污染”!每一次注视,每一次试图解读其含义的行为,都在为这片时空注入致命的混乱与腐朽!自己拼死守护杜甫的行为,自己与杜甫试图破解这螺旋之谜的努力,甚至自己此刻因剧痛和愤怒而产生的每一个念头,都在那只眼睛的“注视”下,被扭曲、被放大,成为加速这片土地滑向深渊的燃料!
“嗬……嗬……”杜甫的咳嗽声越来越微弱,每一次痉挛都让脖颈上那些青黑色的螺旋毒纹如同活物般蠕动、收紧。他用尽最后力气画下的血痕,在粗糙的陶壁上蜿蜒,像一条垂死的毒蛇,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不能再待在这里!这柴房,这驿站,就是那只眼睛的囚笼!是熵增的熔炉!
景崴猛地咬破舌尖,剧痛和血腥味强行压下了左腿那深入骨髓的焚烧与冰冻感。他伸出唯一还算完好的右手,不顾那凝结的冰晶刺痛掌心,一把抓住杜甫冰冷枯瘦的手腕。
“老杜……走!”声音嘶哑,如同砂石摩擦,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他目光扫过地上那卷黯淡的羊皮,眼中没有丝毫犹豫,只有冰冷的厌恶。这东西,是祸源!但现在,它也是线索!他猛地探身,不顾左腿断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