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还在抽搐。我拽着杜甫继续往前爬,身后传来更多的破土声,那些被我们杀死的黑影,竟然全都复活了。
通道尽头透出一丝微光。我手脚并用地爬出去,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破败的耳房。房梁上挂着几具干瘪的尸体,看服饰像是守陵的卫兵,他们的胸口都插着半截铜镜,镜面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这里是 陵寝的守卫室?”
杜甫喘着气,指着墙角的一块石碑。石碑上刻着模糊的文字,依稀能辨认出 “开元二十五年” 的字样。我走到石碑前,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石面,石碑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表面的碎石簌簌落下,露出下面刻着的一幅诡异图案 —— 三十二面铜镜围成一个圆圈,圆圈中心是一口金丝楠木棺,棺上站着一个手持链刃的人影,正是我自己。
“轰隆 ——!”
身后传来天崩地裂般的巨响。整个陵寝都在摇晃,房梁上的尸体纷纷坠落。我回头看去,暗格的方向炸开一团刺眼的白光,无数铜镜碎片像流星雨般射向天空。白光中,隐约能看到那口金丝楠木棺正在缓缓升起,棺盖打开,露出里面一团蠕动的紫黑色雾气。
雾气迅速扩散,所过之处,砖石瞬间腐朽,草木化作飞灰。我拉着杜甫往耳房外跑,刚踏出房门,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翻在地。趴在地上的瞬间,我看见那团紫黑雾气势如破竹地冲过来,所到之处,空间都在扭曲变形。
左臂的三星堆纹路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嗡鸣。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左臂涌,琉璃骨的裂纹里喷出金色的火焰。那些火焰落在紫黑雾上,发出 “滋滋” 的声响,雾气竟被烧得节节后退。
“这是 三星堆的力量?”
杜甫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我站起身,看着左臂上熊熊燃烧的金色火焰,突然明白了 —— 这才是雷火炼邪的真正含义,不是镜阵的雷光,而是我体内的三星堆力量,用这焚尽万物的火焰,净化世间的邪祟。
紫黑雾气似乎感受到了威胁,猛地停下了脚步。它在原地翻滚着,渐渐凝聚成一个巨大的头颅,头颅上没有五官,只有无数只眼睛在眨动,每只眼睛里都映出不同的景象 —— 兴庆宫的火海、马嵬坡的白绫、安史之乱的厮杀
“吼 ——!”
头颅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无数道紫黑色的触手从它体内射出,像毒蛇般缠向我们。我将杜甫护在身后,左臂的金色火焰暴涨,链刃在火焰中被烧得通红。
“来啊!”
我迎着触手冲了上去,链刃带着熊熊烈火,将迎面而来的触手纷纷斩断。火焰落在地上,烧出一片片焦黑的痕迹,那些被斩断的触手在火焰中痛苦地扭动,很快化作一缕青烟。
头颅似乎被激怒了,它猛地向前一冲,张开巨口咬了过来。我侧身躲过,链刃横扫,狠狠劈在它的脖颈上。“当” 的一声脆响,链刃竟被弹了回来,头颅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妈的,这玩意儿还挺硬!”
我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左臂的火焰越来越旺,几乎将整个手臂都包裹其中。三星堆纹路在火焰中飞速流转,我感觉有股源源不断的力量从身体深处涌出。
杜甫突然在身后喊道:“景崴!用诗稿!”
我回头一看,杜甫正举着那本金篆诗稿,诗稿上的星图此刻正发出耀眼的红光,与我左臂的金色火焰遥相呼应。我恍然大悟,猛地将链刃抛向空中,双手结印,口中念起三星堆纹路里蕴含的古老咒语。
随着咒语的念出,左臂的金色火焰突然化作一条火龙,咆哮着冲向空中的链刃。链刃被火龙包裹,瞬间变成一把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巨刃。我纵身跃起,抓住巨刃,对着那颗巨大的头颅狠狠劈了下去。
“嗤 ——!”
巨刃切入头颅的声音像烧红的烙铁烫在猪油上。金色的火焰在紫黑雾中疯狂燃烧,发出 “噼啪” 的声响。头颅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身体开始迅速萎缩,无数冤魂的哀嚎从里面传出来,渐渐变得微弱。
当火焰熄灭时,那颗头颅已经消失不见,只在地上留下一滩散发着焦臭的黑灰。我拄着烧得只剩半截的链刃,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左臂的琉璃骨已经彻底碎裂,三星堆纹路也变得黯淡无光,像一条即将熄灭的火烛。
杜甫走过来,扶住摇摇欲坠的我。他看着地上的黑灰,又看了看我残废的左臂,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
远处的天边,乌云渐渐散去,露出一丝微弱的晨光。晨光洒在陵寝的废墟上,给这片充满死亡与邪祟的地方,带来了一丝久违的生机。我望着晨光,感觉身体里的力量正在一点点流失,意识也开始模糊。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仿佛又看到了杨玉环最后的眼神,那里面除了疲惫,似乎还有一丝解脱。或许,这场雷火炼邪,烧掉的不只是邪祟,还有那些纠缠了千年的恩怨与执念。
“结束了”
我喃喃自语,眼前一黑,栽倒在杜甫怀里。
栽倒的瞬间,链刃残段在掌心硌出深痕。视线穿透杜甫颤抖的肩膀,看见晨光里浮着无数透明的尘埃,每一粒都裹着不同的人脸 —— 马嵬坡的驿卒、兴庆宫的乐师、被铜镜钉穿喉咙的守陵人。他们像被风吹散的纸灰,在我瞳孔里来来回回地飘。
“景郎”
杨玉环的声音突然贴在耳畔。我想抬手摸向声源,却发现左臂已轻得像团烟雾。琉璃骨碎裂的地方正渗出金红交杂的液珠,落在地上竟长出细小的青铜神树幼苗,叶片上的纹路与我锁骨处的三星堆印记如出一辙。
杜甫的胡子蹭着我的额头,带着苦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