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的琉璃右臂,被我如同盾牌般猛地向上抬起,横亘在斧刃之前!动作笨拙,带着一种绝望的疯狂!
锵————!!!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如同古寺洪钟被巨力撞响!沉重的开山斧狠狠斩在琉璃臂上!
没有骨断筋折的脆响。
没有血肉横飞的惨烈。
只有一圈暗金色的、肉眼可见的涟漪波纹,以刀斧交击点为中心,猛地炸开!气浪掀飞了地面的血泥和碎骨!
那持斧的叛军壮汉如同被狂奔的烈马正面撞中,虎口瞬间撕裂,鲜血淋漓!沉重的开山斧脱手飞出,打着旋儿深深嵌入焦黑的木梁!他庞大的身躯踉跄着向后猛退数步,一屁股坐倒在血泊中,瞪圆的眼珠里全是见鬼般的惊恐和不可思议——那琉璃般的、布满裂纹的胳膊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如同石雕被利器刮过的白痕!
斩中的瞬间,臂骨深处那搏动的饕餮脉动猛地一颤!一股冰冷到极致、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吸扯感顺着斧刃逆冲而上,瞬间侵入那叛军的手臂!他感觉自己的手臂像是被丢进了万年冰窟,血液几乎凝固,力量被瞬间抽走!
“妖…妖魔!”他瘫在血泊中,指着我的右臂,喉咙咯咯作响,恐惧得几乎失声。
而我,感受更清晰!那沉重斧刃斩落的恐怖冲击力,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非但没有造成破坏,反而彻底激活了蛰伏的凶兽!右臂裂纹深处搏动的金红饕餮纹瞬间炽亮如烙铁!一种冰冷的、带着金属锈蚀感的渴望,顺着臂骨直冲脑髓!它渴望更猛烈的碰撞!渴望更滚烫的鲜血浇灌!渴望……吞噬!
冰冷的提示如同恶魔的低语。
就在这时!剧痛从右小腿传来!一杆不知从何处刺来的长矛,阴险地贯穿了小腿肚!冰冷的矛尖带着倒刺撕裂肌肉,鲜血瞬间染红了裤管!
“呃——!”剧痛让我闷哼一声,身体一个趔趄,几乎摔倒。
温热的鲜血顺着小腿汹涌而出,滴落在地面粘稠的血泥上。
诡异的声音响起。那些滴落在琉璃右臂附近、甚至直接溅射到臂上裂纹里的新鲜血珠,瞬间化作缕缕猩红的蒸汽!而右臂的裂纹,如同久旱的沙地遇到甘霖,贪婪地吮吸着这温热的血气!臂骨深处的饕餮纹路发出满足的嗡鸣,亮度再次提升!那股反哺的暖流比之前更明显,瞬间涌入身体,不仅冲淡了小腿贯穿的剧痛,甚至让近乎枯竭的体力都恢复了一丝!
它在渴血!我的血!敌人的血!它需要这个!
这个认知带着冰冷的诱惑,如同毒蛇缠绕上心头。看着那条因“饮血”而微微震颤、裂纹深处光芒流转的琉璃右臂,看着周围再次疯狂扑上、眼中只有毁灭的叛军……一个疯狂而冰冷的念头,如同藤蔓般疯狂滋生,瞬间压倒了所有的恐惧和犹豫。
被动格挡?被动承受攻击让它吸血?
不!
这一次,面对一个手持弯刀、面目狰狞扑来的叛军,我没有抬起左臂格挡。也没有试图闪避。
在对方弯刀带着凄厉风声劈下的瞬间——
身体迎着刀锋!将那条布满裂纹、搏动着饕餮凶纹的琉璃右臂——如同挥舞一柄沉重的战锤,主动地、凶狠地、用尽全身残力狠狠砸向劈来的刀锋!
用这异化的肢体,去主动迎接最猛烈的碰撞!
献祭鲜血!
锵————!!!
比之前更响亮的金铁轰鸣炸开!弯刀应声而断!那叛军的手臂以诡异的角度扭曲,发出骨头碎裂的脆响!
而我的琉璃右臂上,被刀锋劈中的裂纹处,几道细微的、如同毛细血管般的金红纹路猛地亮起,贪婪地吸收着碰撞产生的能量和那叛军手臂飞溅出的鲜血化作的蒸汽!饕餮的脉动更加强劲,传递出近乎愉悦的震颤!一股更强大的暖流瞬间涌入四肢百骸!
杀!
身体被这股邪异的力量驱动着,如同挣脱了枷锁的凶兽。左腿猛地踏地,不顾小腿被贯穿的剧痛,身体旋风暴进!那条沉重的、闪烁着诡异金红光芒的琉璃右臂,不再是负担,而是化作了最原始、最暴戾的武器!横扫!猛砸!
砰!一个持盾的叛军连人带盾被砸得倒飞出去,盾牌凹陷,手臂骨裂!
咔嚓!另一个叛军的肩胛骨被臂骨末端狠狠撞碎,惨叫着扑倒!
每一次主动的碰撞,每一次血肉的接触,都让右臂的饕餮纹更亮一分,反哺的力量更强一分!眩晕在消退,脱力感在减轻,一种近乎病态的、力量充盈的感觉在滋生!
但同时,一种冰冷的、漠然的、俯瞰众生的杀意,也如同附骨之蛆,随着那股暖流一同侵蚀着脑髓。那些扑来的叛军,在他们扭曲恐惧的面孔之下,我能“感觉”到他们奔涌的血液散发出的温热气息……那气息是如此诱人,仿佛在召唤这条手臂去攫取、去吞噬!
警告在疯狂闪烁,却仿佛隔着一层冰冷的琉璃。
金光边缘,那个大腿动脉被射穿的伤兵,哀嚎声越来越微弱。老卒断臂的创口停止了愈合,甚至开始渗血。杜甫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消失。
守?
用这邪异的力量去守?
还是……彻底沉沦于这力量带来的、饮鸩止渴的“生机”?
没有答案。只有眼前更汹涌的刀光,只有臂骨深处那越来越清晰的、饕餮的贪婪嘶吼。
身体再次冲出,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主动迎向下一个劈来的刀锋,迎向下一次鲜血的献祭。右臂扬起,裂纹深处金红如岩浆流淌。
守这修罗场,代价是我的魂灵。
(第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