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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锋!
左脚重重踏在布满冰针碎屑和血污的青砖上!力量自脚底螺旋炸开,震得地面烟尘再起!身体借势前冲,右臂回收到腰侧蓄力,那截冰冷的琉璃左臂,此刻成为唯一的、也是最终的武器,被高高扬起!
目标——脚下冰冷坚硬的地面!
那并非血肉的拳头。那是冰冷、坚硬、凝聚着系统业力、高维冲击后遗症、以及此刻引爆全部生命能量的一—琉璃之拳!
轰!!!
琉璃拳头裹挟着全身的力量和决绝的死意,狠狠砸向地面!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只有一声低沉到极致、仿佛大地深处发出的、足以抽干空气的沉闷嗡鸣!
拳头与青砖接触的刹那。
以拳落点为圆心,半径一丈范围内的地面,时间仿佛被按下了诡异的暂停键。
如同最精密的沙漏倒置,又如同最古老的壁画在时光中风化剥落!
那一丈方圆内的坚实青石铺地、连同其下的夯土、草根、甚至几块嵌入地面的碎陶片,都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以一种无法理解、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式,瞬间失去了所有固体的质感!
它们如同被无形的巨力从分子层面彻底瓦解、粉碎!
坚硬冰冷的青石,变成了松软、干燥、灰白、如同骨灰般的细沙!
坚实的夯土,变成了流淌的、毫无粘性的灰褐色粉末!
一切都像是被某种无形的火焰瞬间烧尽了所有水分和粘性,只留下最原始的、毫无生机的尘埃!
噗——!
一股浓密呛人的灰白沙尘猛地冲天而起,如同微型蘑菇云,瞬间吞噬了庙门口的光线!
“啊!”
“我的腿——!”
“流沙!是流沙!”
门口三个死士惊恐的尖叫如同被掐断了脖子!矮个子死士和拖拽刀疤脸的高个子死士,连同那个半死不活的刀疤脸,他们脚下的地面瞬间塌陷!如同踩入了最松软的流沙陷阱!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陷落!剧烈的挣扎只会让下陷更快!冰冷的、毫无生机的灰白沙粒如同贪婪的活物,瞬间淹没了他们的脚踝、小腿、膝盖!那矮个子死士拼命挥舞着双臂,试图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一把把迅速从指缝间溜走的沙尘!他腰间那狰狞的金猊腰牌,在绝望的扑腾中沉入沙海,如同被埋葬的凶兽。
混乱!绝望!纯粹的、源自未知力量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们的灵魂!
沙化的范围还在急速蔓延!如同死亡的瘟疫!破庙那本就腐朽的门槛、门槛外的几级石阶,在沙尘的席卷下,也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融入那片急速扩张的灰白死地!
这诡异而恐怖的一幕,如同地狱的画卷在人间展开。
而我,在挥出那耗尽全部气力、引爆熵增的一拳后,身体如同被彻底抽空。业力反噬带来的灵魂灼痛、琉璃臂过载释放的冰冷空虚、左肩毒伤的麻痹撕裂感,如同三股狂暴的洪流瞬间淹没了所有知觉。眼前一黑,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被那冲天而起的沙尘裹挟着,向后——向着那散发着浓烈腐臭气味的排污暗渠入口——无力地倒栽下去!
“崴兄——!”
杜甫撕心裂肺的呼喊是坠落前最后听见的声音。
冰冷、粘稠、散发着浓烈恶臭的污水瞬间灌入口鼻!刺骨的寒意和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包裹全身!身体重重砸在松软的淤泥上,激起更大的污浊。左肩的伤口被污水浸泡,剧痛混合着毒素侵蚀的麻痹感,如同千万根钢针在体内搅动。肺里呛满了腥臭的污水,窒息感扼住了喉咙。
黑暗。绝对的黑暗。只有污水流动的粘稠声响和上方破庙废墟传来的、沉闷而遥远的挣扎惨嚎。
意识在剧痛、麻痹、窒息和冰冷的淤泥中沉浮,如同风中残烛。
怀中有东西在发烫!那本被我死死护在胸口、在盐沼被血染透、在破庙被杜甫视为催命符的《丽人行》竹简诗稿!
它在冰冷刺骨的污水中,竟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并不灼人却异常清晰的温热!那温度透过湿透的作战服,熨贴在冰凉的胸口,像黑暗里唯一的灯塔!
视网膜深处,那因系统过载和业力反噬而混乱扭曲的界面,在诗稿温热的刺激下,竟强行稳定了一瞬!一片残破、混乱、布满闪烁噪点的星图残影,在意识即将沉沦的深渊边缘,猛地投射出来!
星图!不再是之前看到的、模糊指向长安城廓的坐标光点!而是……一片破碎的、如同打碎的琉璃镜面般的深空!无数闪烁的光点杂乱无章地分布着,但在那破碎图景的边缘,在西南方向的尽头,几颗极其暗淡、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星辰,正以一种微弱却无比倔强的节奏,艰难地维持着一丝极其细微的、扭曲的连线!
西南……群山?
这念头如同电流,瞬间贯穿了濒临熄灭的意识!
“哗啦……咳咳咳……”上方暗渠入口处,传来剧烈的拨水声和杜甫带着哭腔、嘶哑绝望的呼唤:“崴兄!崴兄!你在哪?应我一声啊崴兄!”
他用尽全力在污水中摸索,呼唤。那声音,穿透黑暗和污浊,是人间最后的锚点。
废墟之上。
冲天而起的沙尘渐渐沉降。破庙门前的景象显露出来。
一个直径近两丈的、深不见底的灰白沙坑,如同大地上一块丑陋的伤疤,取代了原本坚实的土地和庙门石阶。坑洞边缘的沙粒还在缓缓流淌、塌陷。坑底深处,隐约可见几片破碎的靛青色布料和鎏金腰牌的一角,被灰白的沙粒半掩埋着,再无任何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