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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拧腰转身!将后背的杜甫护在怀中,用自己残破的躯体形成最后的屏障!同时,那条垂着的、布满裂纹的琉璃左臂,如同一条沉重的钢鞭,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朝着左侧敌人拦腰猛扫过去!
轰——!
仿佛重锤击打朽木!沉闷到令人心悸的撞击声!
左侧的敌人如同被狂奔的犀牛撞中,整个人离地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胸骨塌陷的闷响令人牙酸!他手中的钢刀脱手飞出,擦着我的脸颊钉入泥地!
但右侧的钢刀,已避无可避!带着寒风的锐响,狠狠劈向我因转身而暴露的右后肩!
完了!
噗!
一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力道奇大的弩箭,如同凭空出现,精准无比地撞在那柄钢刀的侧面!
当啷!
火星四溅!钢刀被巨力撞得脱手飞出!
持刀的敌人虎口崩裂,骇然僵住!
谁?!
惊变只在刹那!槐树上那道冰冷的“观察”光束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猛地从我和杜甫身上移开,瞬间扫向弩箭射来的方向——浅滩另一侧更深的黑暗芦苇丛!扫描光束狂乱地闪烁、聚焦!
就是现在!
求生的本能和千锤百炼的战斗意识让我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不管是谁暗中相助,不管是不是陷阱,这是唯一的生机!
“走!”
我喉咙里滚出炸雷般的怒吼!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向前弹射!右腿爆发出最后的力量,踏着泥泞的碎石和敌人散落的躯体,朝着那片通往燃烧长安的坡地亡命狂奔!将惊愕的敌人和槐树上那道被引开的冰冷注视,连同那片死寂的浅滩,狠狠甩在身后!
冲上坡地!
眼前豁然——地狱般的景象撞入眼帘!
长安!帝国的荣光在滔天烈焰中扭曲、崩塌!
视线所及,尽是无边的火海!朱雀大街两侧,曾矗立着帝国威仪的坊门、楼阁,此刻皆化作冲天的火炬,金红的火舌疯狂舔舐着漆黑的夜幕,将天空烧成一片狰狞的暗红。燃烧的巨木不断发出令人心胆俱裂的爆裂声,轰然倒塌,溅起漫天火雨!浓烟如同无数条翻滚的黑龙,直冲云霄,又被高空的风撕扯成污浊的幕布,遮蔽了星月,只投下炼狱般的红光。
空气中充斥着末日的气息。热浪灼人,混杂着皮肉烧焦的恶臭、木料燃烧的焦糊味、浓烟呛人的辛辣,还有……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地面在微微震动,那是无数奔逃的脚步、失控的车马、践踏的铁蹄汇聚成的绝望洪流!哭嚎声、尖叫声、诅咒声、兵刃碰撞的铿锵、垂死者无力的呻吟……所有声音被火焰的咆哮裹挟着,形成一种撕裂耳膜、碾碎理智的恐怖声浪!
“阿娘——!”
“我的儿啊!”
“跑!快跑啊!”
“唐军败了!叛军进城了!”
“抢啊!反正活不成了!”
混乱的人群如同决堤的蚁潮,在狭窄的街巷中互相推挤、践踏。妇人抱着啼哭的幼儿被撞倒,瞬间淹没在无数慌乱的脚掌之下;白发老翁拄着拐杖,茫然地站在路中央,被狂奔的马车无情撞飞;昔日鲜衣怒马的公子哥,此刻蓬头垢面,死死护着怀里的小包袱,却被几个红了眼的乱民扑倒撕扯;散兵游勇挥舞着带血的刀,狂笑着劈开挡路的任何活物,抢夺着一切能抢的东西……
秩序彻底崩坏!礼法荡然无存!这里是欲望与绝望的屠宰场!
背负着杜甫,我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残舟,被这混乱狂暴的人潮裹挟着、冲撞着、身不由己地向前。每一次被撞到琉璃化的左臂,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和星尘的喷涌。系统猩红的警报在视野里疯狂闪烁,槐树上那道被短暂引开的冰冷注视,如同附骨之蛆,再次穿透混乱与烟尘,牢牢锁定!
【观测者重新锁定!!熵增警告!
冰冷的提示如同死神的镰刀,悬在头顶!琉璃化的冰冷正加速向心脏侵蚀,每一次心跳都变得更加沉重、艰难,仿佛随时会停止!
“在那里!琉璃臂!别让他跑了!”
不良人首领气急败坏的咆哮穿透了部分喧嚣!几支火把在混乱的人潮中顽强地朝着我的方向挤来!他们像嗅到血腥的鬣狗,死死咬住不放!
更可怕的是,槐树上那道灰影,腰间的幽绿方盒光芒大盛!扫描光束如同实质的探针,聚焦在我和杜甫身上,然后,一道肉眼几乎看不见的、极其细微的银色波动,如同涟漪般,朝着不良人首领的方向扩散开去!
“头儿!那边!那怪物拐进丰邑坊那条死巷了!”一个喽啰突然指着左前方一条狭窄、堆满杂物、尽头被一堵高大坊墙堵死的黑巷,狂喜地喊道。
首领一愣,随即狞笑:“天助我也!围死他!”
他们被误导了!是那个“观测者”!它在用某种方式传递错误信息!它想借刀杀人,让这些鬣狗把我逼入真正的绝境!
前方是燃烧的街市,左侧是诱敌的死巷,右侧是混乱的人潮和紧追的恶犬!
值否?!
怀中诗稿滚烫如烙铁!背上杜甫的呼吸微弱如游丝!冰冷已蔓延
火焰的咆哮是地狱的鼓点,浓烟是垂死的巨龙喷吐的毒息。琉璃化的左臂像一块燃烧的寒冰,每一次撞击都喷溅出幽蓝的星屑,在猩红火光中诡异地闪烁。杜甫的重量沉沉压在背上,每一次颠簸都牵扯着心脏边缘那不断蔓延的冰冷裂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