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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吟诵声突然变得苍老，每个字都像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诗稿上的字迹正在飞速消退，当 “耶娘妻子走相送” 消失时，杜甫的左手突然开始透明，掌纹在蓝光里淡得像水墨画。我咬住他的手腕，蓝血顺着齿缝渗进他伤口，那些透明的皮肤下突然爆出青铜色的血管。
系统提示音里混着龙的咆哮。脚下的盐层突然裂开，露出深不见底的暗河。那些泛着金属光泽的河水正在沸腾，水面上漂浮着无数盐晶凝成的莲花，花心处都嵌着细小的青铜神树模型。杜甫的诗稿掉进水里的瞬间，那些莲花突然同时绽放，露出里面蜷缩的人影 —— 都是历代被献祭的盐奴，他们的眼睛里嵌着和我一样的神树纹路。
“原来我们都是容器。” 我盯着自己正在透明的右臂。
青铜枝桠已经长到锁骨，那些蓝血顺着血管往心脏爬，在皮肤下勾勒出完整的神树形状。暗河对岸突然亮起火把，斗篷人的剪影在岩壁上拉得很长，他手里的容器正在发光，里面的赤金色晶体正在跳动，像颗缩小的太阳。
链刃突然缠上我的脖颈。
不是自动攻击，是我自己扣动了机括。精钢环扣嵌进皮肉的瞬间，我看见神树纹路突然反向流动，那些青铜枝桠顺着血液往链刃里钻，在钢环上凝结成细小的神树模型。当斗篷人冲过来时，我突然拽断链刃，把那截嵌满青铜结晶的钢环掷了过去。
“接住你的礼物。”
碰撞声震得耳膜出血。钢环撞碎容器的刹那，赤金色晶体突然炸开，在暗河上空凝成巨大的应龙虚影。那些盐奴的影子从莲花里飘出，顺着龙鳞纹路往上爬，当第一个人影融进龙头时，我听见了来自三千年前的龙吟 —— 那声音里混着杜甫的吟诵，混着盐奴的惨叫，混着链刃断裂的锐响。
右臂的疼痛突然消失了。
神树纹路正在退去，琉璃骨上的裂纹在缓慢愈合。杜甫的左手恢复了血色，诗稿上的字迹重新变得清晰，只是 “车辚辚” 三个字变成了赤金色。暗河对岸的斗篷人正在融化，他的身体变成无数盐晶，被应龙虚影吸进腹中，只留下那块刻着 Δt=0 的腰牌，在水面上旋转成银色的光。
系统提示音变得柔和。我摸着脖子上的伤口，那些正在愈合的皮肉里，链刃的纹路和神树枝桠完美地交织在一起。杜甫捡起水面上的腰牌，突然指着背面的刻痕 —— 那不是文字，是幅微型星图，上面标着七个亮点，其中一个正在闪烁，位置正好对应我们所在的盐矿。
“还有六个锚点。” 他把腰牌塞进我手心。
暗河开始退潮，露出河底的盐晶阶梯。那些莲花状的结晶正在闭合，盐奴的影子在花瓣合拢前，突然对着我们深深鞠躬。我盯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突然明白这些被时间困住的灵魂，其实一直在等待有人能拔出那把插在历史脉络里的刀。
矿道入口传来晨鸡的啼鸣。
当我们走出矿洞时，暴雨已经停了。朝阳把盐崖染成赤金色，那些残留的竹篾索在风中摇晃，像无数条晾晒的银带。远处传来唐军的号角声，叛军的营地已经变成火海，而东山方向，一条赤金色的龙影正在云层里盘旋，发出震彻山谷的咆哮。
我看着臂上若隐若现的神树纹路，突然想起系统最后弹出的文字：「所有被篡改的历史，终将以另一种方式归还」。杜甫正在吟诵新写的诗句，那些墨迹落在宣纸上，很快就晕染成淡金色的龙纹，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第57章：盐崖鬼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