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三个刚刚从阴影中显露出身影、正欲抬起第二波弩箭的黑衣人,轰然砸落!
“不——!”
惊恐的尖叫只来得及发出半个音节。
“噗!!!”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胆俱裂的巨响。
千斤巨椁如同一座崩塌的山岳,结结实实砸在地面。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棺材铺都晃了三晃,屋顶簌簌落下无数灰尘。
那三个黑衣人,连惨叫都未能发出。其中一个被直接砸在棺椁正下方,只留下半只穿着快靴的脚掌露在外面,微微抽搐。另一个被棺椁边缘擦到,整个人如同被巨锤抡中的破麻袋,横飞出去,狠狠撞在墙壁一排摞起的薄皮棺材上,“咔嚓嚓”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爆豆般响起,身体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折叠在碎木片中,瞬间没了声息。第三个最是凄惨,被倾倒棺椁带起的巨大惯性扫中双腿,膝盖以下瞬间化作两团模糊的血肉,人惨嚎着滚倒在毒沼边缘,沾满粘稠黑液的手疯狂抓挠地面,喉咙里发出濒死的嗬嗬声,不过两息,身体便剧烈抽搐,口中涌出黑血,不动了。
烟尘,混合着浓烈的血腥气、桐油味、木屑粉末、还有楠木椁椁摔裂后疯狂逸散出的、更加浓郁的阴冷尸毒,如同浑浊的怒涛,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视野被彻底剥夺,只剩下灰蒙蒙的一片混沌,刺鼻的味道呛得人几乎窒息。
“咻!”
一点寒星,破开浑浊,无声无息,毒蛇吐信般射出!
时机刁钻到了极致!正是巨椁砸落、烟尘弥漫、所有感官被混乱和冲击淹没的刹那!目标精准无比——杜甫毫无防备的后心!
第七人!
这刺客如同鬼魅,一直蛰伏在离我们最近的一口空棺之后,耐心等到这天地翻覆、心神失守的一瞬才发出致命一击!袖箭短小,淬毒,近距离发动,快如电闪!
躲?背负杜甫,重心不稳,烟尘遮眼,根本来不及!
挡?唯一能动的右臂链刃还钉在横梁上!琉璃化的左臂沉重如铁石,别说抬起格挡,连动一下都迟缓!
“操!”怒意混着血腥冲顶!身体的本能再次压榨出极限!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不可能中,硬生生侧转身体!
“嗤——!”
袖箭没有射中后心,却狠狠扎向我唯一能横亘在杜甫身侧的障碍——那截彻底琉璃化的左臂!
箭尖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撞在晶莹剔透、泛着冰冷光泽的小臂骨上!
“铛!!!”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爆响!如同寺庙古钟被巨力敲碎!
刺目的火星,在昏暗中如同金蛇狂舞,瞬间照亮了周遭翻腾的烟尘,也照亮了刺客那张近在咫尺、因惊愕而扭曲的面孔!他显然没料到这截透明臂骨,竟坚硬如斯!
预想中血肉洞穿的画面没有出现。那支淬了剧毒的袖箭,箭头在撞击的瞬间变形、碎裂!精钢的碎片四散崩飞!
但一股冰冷刺骨、带着强烈腐蚀性的剧痛,却如同跗骨之蛭,顺着撞击点疯狂钻入琉璃臂骨深处!那是箭簇上幽蓝毒液带来的附加伤害!
“呃啊——!”左臂瞬间仿佛被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穿刺!那烙印在琉璃骨最核心处的三星堆神树纹路,被这股阴毒的外力彻底激怒了!
“嗡——!”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炽烈、更加狂暴的白光,毫无征兆地从左臂内部猛烈爆发!那不是温润的光晕,是炸裂的、带着灼烧一切污秽气息的、近乎实质的炽白洪流!透过半透明的皮肉,清晰可见那古老蛮荒的纹路如同活了过来,在燃烧!在沸腾!
白光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撞入近在咫尺的刺客双目!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刺客发出了非人的、凄厉到变调的惨嚎!他双手猛地捂住眼睛,指缝里瞬间涌出大股大股浓稠的黑血,如同墨汁!那血甚至带着“滋滋”的轻微腐蚀声,仿佛眼球内部已经被那神圣而暴戾的白光彻底灼穿、焚毁!他踉跄着后退,身体撞在身后的棺材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然后像被抽掉骨头般软倒在地,身体剧烈地抽搐,喉咙里只剩下痛苦的嗬嗬声,离死不远。
烟尘,被这突如其来的白光冲击波短暂地驱散开一小片区域。
我剧烈喘息着,右臂猛地发力,将钉在横梁上的链刃“哗啦”一声收回。手臂肌肉因过度爆发而撕裂般剧痛,额头冷汗混着灰尘簌簌滚落。背上,杜甫的气息更加微弱,毒纹的颜色深得如同凝固的污血,每一次微弱的呼吸起伏都让我心头发紧。
左臂的灼痛和冰冷沉重感如潮水般交织翻涌。三星堆纹路爆发的白光正在缓缓收敛,但那燃烧的余韵依旧在骨子里奔流,与渗入的尸毒阴冷气息疯狂对冲,带来一种撕裂灵魂般的痛苦。琉璃化的皮肤下,纹路的脉络清晰可见,如同岩浆在冰川下奔涌,散发着幽幽的白炽微光。
目光扫过铺子。
一片狼藉,如同地狱一角。
千斤楠木椁椁歪斜地砸在地上,棺盖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里面黑乎乎一片,浓郁得化不开的紫黑尸毒如同浓烟般从中滚滚涌出,却被三十二面环绕的铜镜布成的光阵死死挡在内部。镜面上,独眼老匠溅射的鲜血蜿蜒流淌,尚未凝固,在镜阵寒光的映照下,如同一条条猩红的毒蛇,在冰冷的铜鉴表面缓缓蠕动、交织,最终汇聚到镜阵中心,恰好映照出那巨大棺椁的裂口。
寒光与血污交织,神圣与邪异并存。镜子诚实地映照着这一切——老匠人怒睁的独眼,碎裂的刺客尸体,双目流血抽搐的第七人,歪斜的巨大棺椁,弥漫的紫黑毒烟,还有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