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已经追来!不能再停留!
我猛地蹬地,拖着半麻的右腿,背着杜甫,像一道负伤的黑影,撞入身后更深的黑暗巷弄!两侧低矮的棚屋屋顶在视线中飞速掠过。
“放箭!一个不留!”周魁的怒吼在身后炸开。
“咻!咻!咻!”
幽蓝的寒芒再次撕裂黑暗,带着尖啸射向我们方才立足之处和可能闪避的方位!箭矢钉入土墙、穿透木板,发出沉闷的噗噗声。一支箭擦着我的小腿飞过,裤管被撕裂,冰冷的毒气瞬间在皮肤上凝结出一层白霜。
我头也不回,脚下发力,身体如同狸猫般窜上道旁一堵矮墙,接着在几座低矮房屋的瓦顶上纵跃!瓦片在脚下碎裂飞溅。箭矢追着我们的轨迹,钉在屋脊、檐角,打得瓦片粉碎!
杜甫在我背上剧烈地颠簸,每一次腾跃落地,他喉咙里的喘息都像是要中断。他一只手死死抓住我肩头的衣服,另一只手却无意识地抬起,指向一个方向。
“屋…脊…影…”他艰难地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眼角余光猛地扫向左侧稍远处一座更高屋宇的飞檐阴影。
那里,立着一道身影。
不是不良人。那身影披着宽大的、仿佛融入夜色的漆黑斗篷,兜帽低垂,完全看不清面容。他就那么无声无息地立在檐角阴影的最深处,如同一个没有实体的幽灵。夜风吹拂,斗篷下摆纹丝不动。他的存在感极其稀薄,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非人的注视感。
斗篷人!
腰牌!在那一瞬间,借着瓦片反射的极其微弱的天光,我瞥见他腰间似乎悬挂着什么东西。一点极细微、极幽冷的蓝光,在那东西上一闪而逝。那光芒不同于弩箭的幽蓝,更冰冷,更纯粹,带着一种无视时空距离的诡异感。
视网膜像是被那点幽光狠狠灼烧了一下,瞬间一片刺目的蓝白噪点!系统的嗡鸣声陡然拔高,变成尖锐的啸叫,几乎要刺穿耳膜!右肩胛骨深处,三星堆的烙印如同被投入熔炉,猛地爆发出滚烫的灼痛!仿佛有无数青铜根须在疯狂生长,撕扯着骨骼和血肉!
“呃!”我闷哼一声,脚下踉跄,踩碎一大片瓦当,差点从屋顶栽下去。杜甫在我背上又是一阵剧烈的痉挛咳嗽。
就在这时!
怀内!紧贴着我胸膛存放的那块焦黑的霓裳曲谱玉板,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不是寻常的震动,是高频的、细微的嗡鸣!仿佛内部有无数细小的冰晶在疯狂碰撞!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寒意透过衣物,瞬间刺入我的心脏!
与此同时,我背负着的杜甫,他紧贴在我后背的胸膛位置——那本金篆诗稿存放的地方——猛地爆发出一阵滚烫!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
“嗡——!”
一声奇异的共鸣震颤,自我的胸腹之间响起!
怀里的玉板冰冷刺骨,杜甫胸口的诗稿滚烫灼人!两股截然相反却又同源的力量,在这一刻,隔着我的身体,在斗篷人腰牌幽光的刺激下,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共振!
嗡鸣声中,那本紧贴着杜甫胸膛的金篆诗稿,竟然自行从他被撕破的衣襟内滑了出来!书页无风自动,哗啦啦地翻动着,悬浮在半空,就在杜甫的后背和我身体之间!
书页在疯狂翻动,最终猛地定格在某一页!
那页上,原本绘制着长安附近地形星图的位置,那颗以朱砂标注、代表长安兴庆宫的血色星辰,此刻正剧烈地闪烁着!血光几乎要透出纸背!而就在这剧烈的闪烁中,那颗血星的中心,“咔嚓”一声,竟浮现出一道细微的裂痕!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猩红刺目的光芒,如同被无形之力牵引的激光,猛地从那裂痕中迸射而出!
红光无视了物理的阻隔,瞬间穿透了杜甫的身体,穿透了我的胸膛,甚至穿透了前方层叠的屋宇!它笔直地指向长安东南方向!
红光所指的尽头,在视网膜残留的影像中,在猩红光芒的尽头,一片连绵起伏的山脉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山势崔嵬,最高处,仿佛曾经有宏伟的宫殿群盘踞,如今只剩下一片在黑暗中沉默的、巨大的废墟轮廓。
骊山!华清宫!
系统的提示冰冷地切入我几乎被剧痛和震撼撕裂的意识,字迹如冰锥:[反噬逻辑闭环完成。制锚定:张野狐谱曲→能量转移→尸阵核心坐标暴露→清理程序激活。目标点:骊山华清宫遗址。
清理程序?是那些不良人?还是…那斗篷人代表的更高层面的存在?
“嗬…呃…”杜甫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抽气声,他无意识地攥紧了我肩头染血的衣襟,力道大得惊人。他脖颈间那深沉的墨色毒纹,随着骊山方向那巨大废墟轮廓的隐现,如同呼应般,明灭、搏动得更加剧烈!每一次明灭,都像一柄重锤敲击在我的神经上。
冰冷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落下来。
先是稀疏的几点,砸在滚烫的琉璃臂甲上,发出“嗤嗤”的轻响,蒸腾起细小的白雾。旋即,暴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连成线,织成幕,瞬间将天地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喧嚣水汽之中。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身体,稀释着汗水和血污。右肩甲上,那沾染的、来自张野狐的暗褐色血渍,在暴雨的冲刷下,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如同活了过来,沿着琉璃臂甲上细微的裂痕和三星堆纹路的脉络,缓缓流动、凝结!
血色的纹路在冰冷的琉璃臂甲上蜿蜒,最终在肘部上方,形成了一个扭曲、怪异的符号。
那不是任何已知的文字,更像是一种原始的、充满不祥意味的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