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85章 余音蚀心魄(3 / 6)

斜斜向上蔓延了寸许!裂痕深处,并非血肉,而是一片更加深邃、更加死寂的灰暗,仿佛通往虚无。而在裂痕边缘,那些暗金色的三星堆青铜纹路,此刻如同烧熔的铜水,发出熔炉般暗红的光芒,在裂痕边缘疯狂地扭动、搏动,像无数试图钻出牢笼的灼热根须!每一次搏动,都带来足以让人昏厥的、骨头被寸寸碾碎的剧痛!

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又被冰冷的雨水浇透,寒意直透骨髓。我死死靠在冰冷的石墙上,大口喘着粗气,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痛楚。背上的杜甫似乎也被这剧烈的撞击和我的痛哼惊动,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梦呓般的咕哝。

不行。不能停在这里。

我猛地甩头,试图将眼前的血光和眩晕甩开。视线艰难地聚焦在系统界面上那个绿点上。还有……二十几步。

走!

我猛地一蹬墙壁,借助反弹的力量将自己从冰冷的石面上拔起来。右臂……已经感觉不到“臂”的存在了。只有一团在琉璃棺材里疯狂燃烧、撕扯、试图挣脱束缚的滚烫岩浆。每一次挪动身体,都像拖着万吨的火山。左腿发力,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挪。泥浆像是无数只冰冷的手,死命拽着我的脚踝。

终于,那塌了半边顶棚的牲畜棚子近在眼前。歪斜的木柱支撑着摇摇欲坠的棚顶,靠里的墙边,一堆散发着霉味和干草气息的草垛,如同黑暗里唯一的救赎。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几乎是扑进去的。身体失去平衡,带着背上的杜甫,一起重重地摔进那堆干燥、粗糙的草堆里。

“噗——”

干草被砸得四散飞起。撞击的力道震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右臂砸在草堆上,那道裂痕处传来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灼痛感再次飙升。我蜷缩在草堆里,剧烈地喘息,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嗬嗬声,眼前阵阵发黑。背上,杜甫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随即又陷入那死寂的木僵。

雨被挡在了外面。只有棚顶破洞处漏下的几缕水线,如同冰冷的泪痕,滴落在泥土地上,发出单调的“嗒……嗒……”声。空气里弥漫着干草陈腐的尘土味、牲畜遗留的淡淡膻臊,还有……死亡边缘挣扎过后,那浓重的血腥、汗臭和冰冷的铁锈气息混合的味道。

我靠在冰冷的土墙上,泥土的腥气混着稻草的霉味钻入鼻腔。每一次呼吸都扯着半边身体的钝痛。右臂那口琉璃棺材,沉重地搭在屈起的膝上。那道蛛网状的裂痕狰狞地爬在灰白的表面上,裂口边缘的琉璃物质呈现出一种不祥的半透明状,内里是更浓稠的死灰。暗金色的三星堆纹路在裂痕边缘疯狂搏动,每一次搏动,都像有烧红的铁签在骨头缝里反复捅刺、搅动。

系统的血红警告冷酷地悬在视野边缘,字字如针。静置?怎么静?这破棚子挡不住风,更挡不住追来的爪牙和天上那些鬼眼睛。怀里的霓裳玉板紧贴着胸口,那股刺骨的寒意似乎与裂痕处的灼痛形成了某种诡异的共鸣,一冷一热,冰火交煎,反复折磨着神经。

目光挪到旁边蜷缩着的杜甫身上。他侧躺在干草堆里,身体佝偻着,双手无意识地抱在胸前,一个防御到极点的姿态。脸上、头发上沾满了干草的碎屑和泥点。雨水冲刷过的脸,此刻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败,嘴唇干裂发白,毫无血色。只有那双眼睛,依旧空洞地睁着,映着从棚顶破洞漏下的一线微弱天光,里面却什么都没有。深潭枯井,连绝望的影子都沉到了最底。

偶尔,他的身体会不受控制地轻微抽搐一下,喉咙深处跟着滚过一阵模糊的、电流不稳似的杂音。每一次抽搐,每一次杂音,都像一把小锉刀,在我心口来回拉扯。

“弦……断了……都断了……” 一个极其微弱的气音,毫无征兆地从他干裂的唇间飘出来,轻得如同叹息,却带着万念俱灰的重量。

我喉咙发紧。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说“笔还在”?说“世道还能救”?这些苍白的话,面对一个被“后世音律亦剐剐人心”这种疯狂念头彻底撕裂了精神世界的人,何其无力。霓裳羽衣曲的仙乐成了张野狐的催命符,成了剐刑的音节,成了他信仰坍塌的最后一根稻草。音乐之美,艺术之魂,在他眼中,恐怕已与刑台上刮骨听音的暴行彻底扭曲、同化。

棚外雨声哗哗,单调而压抑。远处叛军模糊的鼓角声时隐时现,如同催命的更漏。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刻,也许是半生。右臂裂痕处那熔炉般的灼痛似乎稍稍平息了些许,或者只是身体麻木了,习惯了那种非人的折磨。三星堆的纹路光芒黯淡下去,蛰伏回琉璃深处,只留下持续的、深沉的胀痛和冰冷感。

我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尽量不牵动那条废掉的胳膊,伸出还能活动的左手,探向杜甫的脸。动作很慢,指尖微微颤抖着,带着雨水留下的冰冷和掌心伤口的粗糙感。

指尖触碰到他冰凉的脸颊。皮肤下是僵硬的肌肉。我轻轻拂去他眼角沾着的一小片草屑,动作尽可能放轻,仿佛在擦拭一件价值连城却又布满裂痕的薄胎瓷器。

就在我的指腹擦过他颧骨下方那点冰冷皮肤时,他那双空洞得吓人的眼睛,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转动了一下。

眼珠的转动带着一种生涩的滞重感,仿佛生锈的轴承在强行转动。视线一点点聚焦,不再是涣散的虚无,而是清晰地映出了我的脸——同样狼狈不堪,雨水和泥污糊了满脸,眼底是熬干的血丝和深重的疲惫。

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波动,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的最后一点涟漪,在他瞳孔深处一闪而过。那不是神采,更像是一种源自本能的辨认,一种在无边混沌中抓住了唯一熟悉锚点的……茫然确认。

“……崴……” 他的嘴唇极其轻微地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