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熵增畸变体!濒死畸变聚合体]!
警告!饕餮纹共鸣异常升高!精神污染加速!
系统的警报尖锐到几乎要撕裂视网膜!右臂的沉重感骤然加剧,肩胛处的冰冷侵蚀感如同活物般向锁骨和颈后大椎穴钻去!视野的边缘开始出现不祥的、如同青铜锈迹般的暗绿色重影!
不行!必须离开这里!马上!
就在我强行凝聚最后一丝意志,准备拖着杜甫和这条越来越失控的手臂强行挪动时——
轰!轰!轰!轰!
一连串沉闷如雷的巨响,猛地从睢阳城中心的方向炸开!不是炮火,更像是……巨大的原木撞击厚重城门的声音!紧接着,是无数人绝望到极致的、汇聚成一股撕心裂肺的洪流的哭喊!那哭喊声穿透了沉重的死寂,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疯狂、绝望和……某种最后的、歇斯底里的挣扎!
“门……门破了!!!”
“顶住!顶住啊——!”
“娘——!”
“跟他们拼了!反正都是死——!!!”
城破了?!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霹雳,瞬间劈开了被污染笼罩的意识!几乎是同时,城外叛军那低沉压抑的号角声,陡然拔高!变成了尖锐刺耳、充满嗜血狂热的冲锋号角!
呜——呜——呜呜呜——!!!
如同打开了地狱的最后一道闸门!刚才还只是密集鼓点的大营方向,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震天动地的喊杀声!无数火把如同决堤的熔岩洪流,从叛军营盘中汹涌而出,向着睢阳城那已然洞开的、象征着最后抵抗终结的城门方向,疯狂席卷而去!
真正的总攻!城破后的屠杀!开始了!
而我们所在的这片城墙豁口废墟,瞬间从战场的边缘,变成了一个被彻底遗忘的死角——也变成了一个暂时安全的真空地带。叛军的目标,是城内!是最后的、绝望的守军和手无寸铁的百姓!
背靠的冰冷石柱,此刻仿佛成了墓碑。怀中杜甫滚烫的额头,是这墓碑上唯一残存的温度。右臂深处,饕餮的搏动在城破的喧嚣与屠杀的哀嚎中,变得更加冰冷、更加贪婪。
新的风暴,不是即将来临。
它已席卷全城,裹挟着无尽的鲜血与绝望。
那不是风。是声音。
是无数种声音在瞬间爆裂、绞缠、最终熔铸成的,一道足以撕碎灵魂的声浪巨墙!
最初的撞击轰响,如同史前巨兽在撞击地狱之门,沉重、野蛮、带着木质纤维和青铜铆钉在巨大力量下扭曲崩裂的刺耳哀鸣!紧接着,是比雷霆更密集、更混乱的撞击声——那是潮水般的叛军重甲步兵,用包铁的巨盾、沉重的攻城槌残骸、甚至抢来的门板,疯狂砸击着残破门洞边缘残余的障碍物!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岩石崩裂、木屑横飞、以及守城者骨头被碾碎的、令人牙酸的闷响!
在这毁灭性的撞击交响之上,猛地拔起一道绝望的声之洪流!那是数千、数万濒死者的最后嘶鸣汇聚成的恐怖合奏!男人的怒吼在刀锋入肉的闷响中戛然而止;妇孺的尖利哭嚎被淹没在铁蹄践踏的轰鸣里;垂死者的哀鸣与胜利者的狂啸扭曲缠绕,如同地狱深渊里亿万怨灵的齐声尖嚎!这声音不再是“声音”,而是实质化的绝望,带着滚烫血腥气的粘稠声浪,狠狠拍打着城墙,拍打着豁口废墟,拍打着每一个幸存者的耳膜和神经!
无数燃烧的箭矢、浸透火油的碎石,如同坠落的流星火雨,带着尖锐的破空厉啸,砸向城内!引燃茅屋的爆燃声,木梁倒塌的巨响,瓦片碎裂的脆响,此起彼伏,如同为这场屠杀伴奏的疯狂鼓点!浓烟瞬间冲天而起,不是笔直的烟柱,而是翻滚着、咆哮着的黑红色巨蟒,贪婪地吞噬着天空仅存的光线,将整座睢阳城笼罩在末日黄昏的污浊阴影之下!
短兵相接的金属碰撞声如同暴雨敲打铁皮屋顶!刀剑劈开骨肉的咔嚓!枪矛贯穿躯体的噗嗤!重兵器砸碎头颅的闷噗!密集到令人窒息!其间夹杂着叛军兴奋到变调的呼哨、野兽般的粗重喘息、抢夺财物时器皿砸碎的哗啦声、以及……女眷被拖入暗巷时发出的、那短促到几乎听不见、却又足以刺穿灵魂的呜咽与布帛撕裂的嗤啦声!
那是整座城市在垂死挣扎中发出的内脏碎裂声。粮仓被点燃,囤积的最后麦粟在烈焰中爆裂,发出噼啪的闷响,如同垂死者最后的饱嗝。水井旁,绝望的百姓为争夺最后一口水而互相撕扯、啃咬,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和骨头断裂的脆响。阴暗角落,易子而食的咀嚼声、被捂住口鼻的幼童窒息的蹬踏声……这些声音被淹没在更大的喧嚣中,却又如同附骨之蛆,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构成这绝望乐章最黑暗的低音。
血,不再是液体。
它是弥漫的雾——从无数被切开、被贯穿、被砸烂的躯体中喷涌出的滚烫血泉,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冷却、凝结,化作一片片猩红的薄雾,弥漫在街道、废墟、甚至飘散到城墙豁口这里,带来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着内脏腥气的铁锈味道。
它是流淌的溪——在破碎的街石缝隙里蜿蜒汇聚,最初是刺目的鲜红,迅速变成暗红,最后在火光映照下呈现出粘稠的、近乎黑色的油亮。无数沾满污泥和碎肉的靴子、赤足、甚至断肢残骸,在里面跋涉、践踏,将血泥甩向墙壁,甩向天空。
它是燃烧的河——火油从倾倒的瓦罐中流出,点燃了流淌的血泊,诡异的蓝紫色火焰贴着地面无声地燃烧,吞噬着沿途的尸体和杂物,发出滋滋的轻响和皮肉焦糊的恶臭,像一条条在地狱里流淌的冥河。
绝望,不再是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