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擦与断裂声骤然响起!如同腐朽的骨骼被巨力强行扭断!
被盐粒腐蚀、被游龙锁缠绕借力崩扯的粗大锁链,终于在锈蚀最严重的连接处,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先是细微的崩裂,随即是连锁反应般的破碎!大块大块的暗红锈屑如同腐败的皮肉般簌簌剥落!
嘣!!
一声沉闷的爆响!锁链彻底崩断!沉重的铁闸失去了关键束缚,在自身重力下轰然向下坠落!
轰隆!!!
闸落之声如同闷雷炸响!沉重无比!整个库区地面都似乎随之震动了一下!巨大的声浪狠狠撞在库墙和门板上,又反弹回来,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然而,就在这声巨响爆开的同一刹那,城外,叛军营地那阵低沉雄浑的号角声,仿佛被注入了新的力量,陡然拔高!变得激昂、暴烈、如同无数嗜血野兽的集体咆哮!呜呜呜——!!!
叛军总攻的号角!就在这一刻,恰到好处地压过了铁闸坠地的轰鸣!将那足以惊醒半个睢阳城的巨响,吞噬进了它那无边无际的战争狂啸之中!
天时?!
后背瞬间被冷汗彻底浸透。是巧合?还是……系统的干预?那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骨缝里再次窜起。
闸已落!门轴锈蚀的束缚被解除!
没有丝毫停顿!左肩再次狠狠撞向沉重的门板!这一次,少了锁链铁闸的掣肘,门轴虽然依旧锈蚀艰涩,却发出了令人心头发酸的、沉闷的“嘎吱”声,向内缓缓挪开一道足以侧身挤入的黑暗缝隙!
库内浓重的、带着陈腐谷物和铁锈粉尘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如同打开了尘封千年的墓穴。
拖着那条虚浮无力的琉璃腿,后背死死抵着老杜滚烫的身躯,我如同一条滑腻的泥鳅,猛地挤进了那片散发着死亡谷仓气息的、令人窒息的黑暗之中。沉重的库门在身后,带着令人牙酸的呻吟,缓缓地、无声地自行合拢,最后只留下一线微不可察的缝隙,如同巨兽悄然闭上的嘴唇。
门轴最后一丝令人牙酸的呻吟被厚重的包铁木门彻底隔绝在外。扑面而来的,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和一股沉淀了不知多少年的陈腐气味。腐朽的谷物、潮湿的霉斑、冰冷的铁锈、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血腥膻气,混杂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口鼻之上,令人窒息。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冰冷的淤泥。
后背死死抵着冰凉的门板,粗粝的木纹和冰冷的包铁透过破烂的衣衫硌着皮肉。老杜滚烫的体重和诗魂石的灼热紧贴在后心,如同两座燃烧的火山,与这冰窖般的库内形成了撕裂灵魂的温差。右腿膝盖以下,那琉璃化的虚浮感和冰冷麻木依旧顽固地盘踞着,每一步试探性的挪动,都像是踩在厚厚一层浸透了水的棉花上,软绵绵,使不上力,又带着一种随时会彻底崩塌的脆弱。左脚踝的旧伤被这额外的负担撕扯着,尖锐的刺痛一阵阵传来。
视觉在绝对的黑暗里暂时失效。听觉和嗅觉被放大到极致。
是水?还是冷凝的夜露?声音来自库内深处,空洞,规律,带着一种渗入骨髓的寒意。
微弱的、密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爬行声,无处不在。是老鼠?还是更小的、啃噬着粮食、也啃噬着时光的虫豸?这声音比外面的尸山血海更让人心底发毛。
是风?还是某种巨大肺腑的呼吸?不,是我自己粗重压抑的喘息,在这死寂中被无限放大,如同擂鼓。
“警告!红外视觉模式强制开启!能量来源:诗魂石临时共鸣(杜甫潜意识守护)!”
视网膜猛地刺痛!视野骤然被一片惨绿、扭曲、如同劣质热成像的画面覆盖!冰冷的库房结构在绿光中勾勒出模糊的轮廓:巨大的立柱支撑着高耸的穹顶,一排排如同巨兽肋骨般排列的木质粮囤,在惨绿视野里呈现出深浅不一的斑块。脚下是冰冷夯实的土地,远处几个巨大的、散发热源的区域——那是堆积如山的粮袋!而在这片死寂的绿光世界里,几个移动的、散发着相对较高热量的橘红色人形轮廓,如同黑夜里的灯塔,在粮仓之间僵硬地巡逻!
三个!就在前方三十步外,一个三人巡逻小队正背对着门口方向,缓慢地沿着粮仓之间的通道移动。他们动作僵硬,带着守夜人特有的麻木和疲惫。距离最近的一个,只有不到十五步!
冷汗瞬间从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细微到几乎不可闻的“啪嗒”声。在这绝对死寂的环境里,却如同惊雷!
最近的那个守卫脚步似乎顿了一下!他橘红色的轮廓微微侧转,像是要回头!
心猛地提到嗓子眼!左臂肌肉瞬间绷紧,几乎要将背包肩带勒断。身体下意识地想要伏低,右腿那该死的虚浮感却让动作慢了半拍!
“嗡…嗡…”
一种低沉、持续、如同无数细密钢针在耳道内壁刮擦的嗡鸣,毫无征兆地在右耳深处响起!是地听瓮!库房内部也有!而且不止一个!它们贪婪地捕捉着库内每一丝震动,包括我刚刚那一步试探性的挪动!守卫的停顿和侧身,正是被这内部的监听网络捕捉到了异常!
不能再动!连呼吸都必须冻结!
身体如同嵌入墙壁的浮雕,每一寸肌肉都僵硬到极致。肺部的灼痛被强行压制,每一次吸气都只敢用最细微的鼻息,冰冷粘稠的空气如同冰针,缓慢地刺入。右腿的虚浮感在极度的静止中反而更加清晰,仿佛那条腿随时会脱离身体,化作冰冷的琉璃碎片散落一地。老杜滚烫的额头抵着我的后颈,他的每一次微弱喘息都像在我紧绷的神经上刮擦。
时间在无声的对峙中被无限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