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杜甫掌心那个被污染的伤口,贪婪地汲取着某种“养分”!或许就是生命本身!
视线被剧痛和冷汗模糊,又被前方那一片吞噬一切的冰冷金属荆棘强行刺穿。必须找到遮蔽!必须切断这该死的链接!否则不等那巨大的根须碾过来,光是这种无形的侵蚀和剧痛,就能把我们的骨头和灵魂一起磨成齑粉!
逃!像被猎人围捕的、伤痕累累的野兽,拖着一条正在被诅咒侵蚀的残腿,背着另一个同样被诅咒洞穿、生命正在被汲取的同伴,朝着这片青铜荆棘地狱唯一能看到的、相对低洼的阴影地带,连滚带爬地挣扎过去。
每挪动一步,都像在刀山上打滚。右腿每一次抬起、落下,都伴随着肌肉撕裂般的剧痛和骨缝深处图腾纹路的疯狂灼烧。三星堆那扭曲、狞厉的线条在皮肤下疯狂蠕动,仿佛随时要破皮而出。冷汗早已流干,只剩下身体深处源源不断涌出的、对抗这非人痛楚而产生的灼热。
背上的杜甫越来越沉。他的身体在无意识地抽搐,每一次抽搐都让我脚下打滑。那只垂落的、滴落着青蓝粘液的右手,如同一个不断渗出剧毒的创口,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冰冷和腐朽气息。他偶尔发出模糊的呓语,声音破碎,像是从很远的水底传来,带着无法言喻的恐惧和痛苦。
“冷…崴…骨头里…结冰了…”
“眼睛…好多眼睛…在看我…”
“麦子…麦子活了…在咬我…”
呓语如同冰锥,刺进我的耳膜。我咬紧牙关,视线死死锁定前方那片低洼处的轮廓——那像是一处被遗弃的村落废墟,大部分已被青铜根须拱翻、吞噬,但边缘似乎还残留着几堵残破的土坯墙和几根焦黑的、斜插着的房梁骨架。那点微弱的阴影,是我们唯一可能的喘息之地。
嗤啦——!
右腿外侧的裤管被一根异常尖锐的青铜麦芒彻底撕裂!冰冷的金属尖端毫无阻碍地深深扎进皮肉!剧痛如同高压电流瞬间窜遍全身!身体猛地一僵,几乎跪倒!
“呃啊——!” 这次是我的闷吼,喉咙里涌上浓重的铁锈味。
“崴!”杜甫的声音带着撕裂般的惊恐,那只完好的左手胡乱地在我胸前抓挠,似乎想帮我稳住身体。
“闭嘴…抓紧!”我嘶吼着,强行压下那股几乎要摧毁意志的剧痛,将全身的力量和残存的武警训练出的爆发力灌注到那条残腿上!肌肉贲张,青筋如同蚯蚓般在皮肤下暴起,死死顶住那几乎要刺穿骨头的麦芒!然后,靠着左腿和腰腹的蛮力,硬生生向前拖拽!
噗!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肌肉被金属撕裂的声响,右腿从那根该死的麦芒上拔了出来!温热的血瞬间涌出,顺着冰冷的裤腿布料往下淌,但流出的血液颜色…隐隐透着一丝不祥的青蓝光泽,如同被稀释的青铜溶液。
顾不上看!一步,两步…拖着几乎失去知觉的右腿,撞开几根斜伸过来、试图缠绕脚踝的、软化拉长的诡异“麦苗”,终于一头冲进了那片废墟边缘的、不足十平米的相对“净土”。这里暂时还没有被那些粗壮的主根须覆盖,只有几根较细的、如同血管分叉般的青铜根须在地表蜿蜒爬行,散发着幽幽蓝光。
背靠着半堵勉强还算完整的土坯墙,我几乎是脱力般地将杜甫从背上卸下,让他靠着冰冷的土墙滑坐在地。动作牵扯到右腿的伤口和背上的压力点,又是一阵眼前发黑。
“咳…咳咳…”杜甫蜷缩着,剧烈地咳嗽,每一次咳嗽都牵动他右肩的贯穿伤,更多的青蓝粘液混合着血沫从口鼻和掌心的伤口涌出,滴落在他褴褛的衣襟和身下的泥土上。泥土迅速变得湿润、粘稠,散发出更浓烈的金属腐败气味。
他那只完好的左手死死按着胸口,脸色灰败如纸,眼窝深陷,嘴唇干裂发紫,只有那双眼睛,在剧烈的咳嗽和痛苦中,依旧残留着一丝微弱却异常执拗的光亮,死死地、带着某种近乎绝望的探究,盯着我。
“崴…”他喘息着,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的游丝,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你的腿…你的胸口…那星图…那到底是什么?”
我低头。
右腿外侧,裤管撕裂处,血肉模糊的伤口边缘,皮肤正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感。皮肤下,三星堆图腾的幽蓝纹路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流淌,散发着冰冷的微光。那光芒透过半透明的皮肤,映亮了伤口里渗出的、同样带着青蓝光泽的血珠。一股源自骨髓深处的、被冰冷金属缓慢侵蚀的麻木感,正顺着腿骨向上蔓延。
而胸膛正中,那被无形的力量撕开的衣物裂口下,那片深邃旋转的星图旋涡,依旧在无声地运转。亿万冰冷的星辰在幽蓝的光带中沉浮、湮灭,中心那个巨大的、燃烧着纯白火焰的∑符号,如同神只漠然的眼睛,镶嵌在我的血肉之躯上,冰冷地俯瞰着自身的毁灭与重构。
星图的光芒映在杜甫浑浊却执着的瞳孔里,像投入古井的冰冷陨石。
“系统。”我吐出两个字,声音干涩沙哑,喉咙如同被砂纸打磨过,“一个…困住我,也困住你的东西。”我避开了他的目光,视线扫过这片狭小的“安全区”。不能再待在这里!那些在地表蜿蜒的细小根须,幽蓝的光芒正在加速闪烁,如同嗅到了血腥的鲨鱼,蠕动着朝我们这边试探过来!空气中金属腐败的气味更浓了。
必须找到更深的遮蔽!一个能暂时隔绝这无处不在的侵蚀和窥视的地方!
我的目光猛地钉在废墟角落,几根巨大的焦黑房梁交错倒塌,形成一个低矮的三角形空间。而在那堆焦木和破碎瓦砾的掩盖下,似乎掩盖着一个向下的、黑黢黢的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