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冰冷的青铜断茬。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能量涟漪,以接触点为中心,瞬间荡漾开来!
那不是温暖的光,也不是狂暴的力。它更像是一种冰冷的共鸣,一种源自归墟本身的、被强行引动的波动!裹在血布下的青铜断口,猛地亮起一瞬幽暗的、令人心悸的蓝光,随即又迅速黯淡下去,仿佛被那浸透诗魂与热血的布片强行压制。
杜甫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覆盖在断口上的左手明显震动了一下,指关节因为骤然加大的压力而变得更加惨白。但他没有松手,反而用尽最后的气力,将那血布死死地、一层又一层,缠绕在青铜断茬上,如同包扎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缠绕完毕,那截断臂的末端,如同被强行打入了一个暗红色的、散发着不祥诗意的楔子。
完成这一切,杜甫缓缓抬起头,那张被幽蓝光芒映得如同鬼魅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水般的枯寂。但他那双深陷的眼窝中,却猛地爆射出两道利剑般的光芒!那光芒锐利、决绝、仿佛凝聚了他残存生命的所有重量!他死死地盯住枯井中央——那里,幽深的潭水正倒映着井壁上那五个燃烧的幽蓝大字,水面平静无波,如同归墟张开的、等待吞噬的巨口。
“崴……”他的声音嘶哑干裂,如同砂纸摩擦锈铁,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却蕴含着一种山岳将崩的沉重力量,“诗者……”
他顿了顿,胸腔剧烈起伏,仿佛要将肺叶里最后一丝空气都挤压出来,化作最后的力量:
“噬也!”
“噬”字出口,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枯井!那不是绝望的悲鸣,而是看透宿命后,以自身为祭的最终宣战!
话音未落,他那只缠裹着血布的左手,已如同投掷标枪的远古勇士,凝聚了毕生的意志与残余的生命之火,猛地向前一挥!
那被血布缠绕的青铜断臂残骸,化作一道裹挟着暗红与青黑光芒的绝望流星,脱离了他的身体,撕裂粘稠的空气,朝着枯井中央那幽深死寂的水潭,决绝地坠去!
噗通!
沉闷的落水声响起。
一圈微弱的涟漪荡开,随即迅速平息。
一秒。
两秒。
死寂重新笼罩。
就在我以为这绝望的献祭也如同石沉大海般徒劳时——
一连串细密的气泡,突兀地从潭水深处冒了上来,迅速变得密集、汹涌!
整个水潭表面,如同被投入了烧红的烙铁,剧烈地翻腾起来!不是正常的沸腾,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粘稠的、如同无数墨汁被强行搅动的翻滚!一股难以形容的、带着浓烈焦糊味和古老尘埃气息的白雾,如同苏醒的巨兽,猛地从翻滚的潭水中喷涌而出,瞬间充斥了整个井底!
嗤——!!!
刺耳的汽化声如同万鬼齐哭!白雾滚烫,带着强烈的腐蚀性,灼烧着皮肤,刺入鼻腔,带着浓烈的硫磺与纸张焚烧的混合气息!
潭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下降!
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巨口在下方贪婪地吮吸!
仅仅几个呼吸,那原本幽深不知几许的潭水,竟彻底干涸见底!只留下湿滑的、冒着丝丝残余热气的黑色潭底淤泥。
而暴露在眼前的景象,让我的心脏如同被冰冷的铁爪狠狠攥住!
祭坛!
一座由无数灰烬堆积、塑造而成的巨大祭坛,赫然矗立在干涸的潭底中央!
那些灰烬呈现出深浅不一的灰黑色,有些还保留着纸张燃烧后蜷曲的脆弱形态,有些则彻底化为细腻的尘埃。它们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塑造成一个巨大、冰冷、充满几何美感的符号——
祭坛的表面并非光滑。无数未曾燃尽的纸片残骸,如同镶嵌在灰烬王座上的破碎墓碑,密密麻麻地嵌在∑符号的灰烬框架之中。焦黑的边角卷曲着,依稀可见零星的墨点,断断续续的笔画,甚至半句残缺的诗行。它们无声地诉说着无数被吞噬、被焚毁、被遗忘的文字与思想。
一切不言而喻。
那便是归墟的祭坛!而那凹陷,正是为诗魂石准备的终极容器!杜甫献祭的断臂与血稿,如同投入熔炉的最后薪柴,点燃了这吞噬诗魂的火焰,蒸干了潭水,让这埋葬文明的祭坛重见天日!
没有时间思考,没有退路可选。
胸骨内侧,《北征》冰冷的文字灼烧感骤然加剧,仿佛受到下方祭坛的强烈召唤,几乎要将我的胸腔从内部点燃!右腿断口处琉璃骨的裂痕深处,那被压制的、源自三星堆的冰冷共鸣再次嗡鸣起来,带着毁灭性的前兆。
系统的声音,那扭曲的、带着金属撕裂噪音的提示音,如同等待已久的审判,冰冷地在意识最深处炸开,每一个音节都精准地敲打在神经的末梢:
“检测到……熵减核心载体……”
“检测到……终极容器……”
“文明……熵值……临界……”
“请求……执行……最终……锚定协议……”
冰冷的、毫无情感波动的机械指令,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锁定了我的身体。四肢百骸仿佛被注入冰冷的液态金属,沉重、凝滞,却又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迈向终结的推动力。
动!
身体在本能地、僵硬地、被那股力量推动着向前。每一步踏在湿滑的淤泥上,都留下一个深深的、如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