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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下去。
带他活下去。
目光扫过两人之间的这段死亡距离。湍急的墨色江水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翻滚着枯枝败叶,打着诡异的旋涡。任何一点判断失误,都会被瞬间吞噬。
深吸一口气,冰冷的江水带着浓重的腥腐味灌满鼻腔,强行压下肺腑的灼痛和脑海的冰蓝电弧。右脚踝错位的剧痛被彻底无视,全身的力量瞬间灌注到左臂——那只伤得最重,此刻却必须成为唯一支点的手臂!
左手五指如同钢爪,死死抠进脚下巨岩一道狭窄湿滑的裂缝,指腹瞬间被锋利的岩棱割破,鲜血涌出。剧痛!但这痛楚反而成了锚定意志的铁桩!
身体猛地绷紧!
腰腹核心爆发出撕裂般的力量!
右腿带着错位的脚踝,如同鞭子般狠狠抽出水面,卷起浑浊的水花,精准地勾向杜甫蜷缩的身体!
“抓牢!” 嘶吼声淹没在激流轰鸣中。
杜甫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伸出那只抠着岩缝、指甲翻裂的手,在空中徒劳地抓挠了一下!
就是现在!
勾住他腰带的右脚猛地发力回拉!
“唔——!” 一股逆血涌上喉咙,强行咽下。左臂承受着两人份的重量和激流的撕扯,肌肉纤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几乎要生生从骨头上剥离!左腕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再次崩裂,暗红的血水在墨色江水中晕开大片刺目的痕迹。
杜甫像个沉重的破麻袋,被我的腿硬生生从立足的岩石上拖离,身体失控地撞向汹涌的浊流!他的喉咙里发出短促惊骇的呜咽,双手在空中疯狂乱抓!
电光火石间,我插在岩缝里的横刀猛地抽出,刀身在空中划出一道惨白的弧光,刀柄狠狠塞向他乱舞的手!
啪!
冰冷的金属刀柄撞入他湿冷的掌心!
他五指下意识地、用尽最后一丝求生本能死死攥住!
成了!
身体被这巨大的拖拽之力猛地一带,左臂几乎脱臼!脚下湿滑的岩石一个不稳!
“操!” 低骂声未落,身体被激流卷着,连同死死攥住刀柄的杜甫,一起狠狠砸向刚才容身的巨岩!
后背结结实实撞上冰冷粗糙的岩壁!
“呃啊——!” 剧痛如同无数柄烧红的铁锥同时钉入脊椎!眼前瞬间一片漆黑,金星狂舞!肺里的空气被彻底挤空,窒息感排山倒海般袭来!
冰冷的江水没过头顶,死亡的墨色瞬间包裹了一切。
意识在窒息和剧痛的碾压下迅速模糊。
黑暗温柔地涌上来,带着解脱的诱惑。
沉下去…沉下去就结束了…这操蛋的穿越,这该死的守护,这没完没了的痛…
胸口突然传来一股滚烫的灼痛!
是诗魂石!那枚紧贴心脏的冰冷石块,在死亡的临界点猛地爆发出熔岩般的高热!一股蛮横、狂暴、不容抗拒的能量洪流强行冲垮了意识的堤防,狠狠灌入四肢百骸!
系统前所未有的警报声带着一丝…惊惶?
“嗬!!!”
喉咙里爆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被江水淹没,却仿佛炸响在灵魂深处!
黑暗被这股蛮横的力量瞬间驱散!
麻木的肢体被强行唤醒,注入一种撕裂般的、毁灭性的力量!
左手!那只原本剧痛欲折、死死抠着岩缝的手,此刻五指如同烧红的铁钳,猛地收紧!
咔嚓!
指下的岩石发出细微的崩裂声!
右腿!
勾着杜甫身体的那条伤腿,肌肉坟起,爆发出千钧之力!不管不顾地狠狠向上一甩!
同时,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借着左手抠抓岩石的反冲之力,猛地向上窜起!
哗啦——!
两颗头颅几乎同时破开墨色的水面!
冰冷刺骨的空气夹杂着水花,如同亿万根钢针狠狠扎进肺叶!
“咳!咳咳咳!” 剧烈的呛咳撕扯着喉咙和胸腔,火辣辣地疼。眼前一片模糊的水光,只能凭着本能死死抠住岩石,任凭身体在激流的冲击下不断撞击着冰冷的岩壁。
杜甫就在我旁边。
他半个身子还浸在水里,双手死死抱着那块黑色巨岩的边缘,指关节用力到发白,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着。每一次咳嗽都呕出浑浊的江水,脸色由死白转为一种濒死的青灰。他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里全是劫后余生的惊恐和一种近乎崩溃的茫然。
他的目光,越过翻腾的水面,死死钉在我脸上。不,是钉在我依旧紧握的右拳上——那支断裂的、染血的秃笔,还牢牢地嵌在指缝里,竹茬刺破皮肉,血水顺着湿透的衣袖蜿蜒而下,滴落江水。
“崴…崴兄…” 他的声音嘶哑得只剩气音,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惊魂未定的颤抖,“你…你…” 他的视线在我血肉模糊的左腕、腰腹的新伤、还有那支断笔上来回移动,嘴唇翕动着,最终化为一串更加剧烈的呛咳,仿佛要将破碎的肝胆都咳出来。
胸口的灼热感如潮水般退去,诗魂石重新变得冰冷刺骨,甚至比落水前更甚。那股强行注入的力量消失后,留下的是更深的疲惫和一种经脉被强行撕裂、骨骼被强行撑开的剧痛。脑海里的青铜神树幻影黯淡下去,但枝桠上悬挂的那些冰蓝篆字却仿佛凝固了,散发着更加不祥的幽光。
系统的声音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