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苏穆轩终于不得不开始正视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男人。看书屋 芜错内容乱糟糟的头发，遛弯大爷似的装束，微微弓起的后背，如果不是那声不合时宜的笑，这种人在他眼中连背景板都算不上。
太低级又太平庸。
而现在这个低级又平庸的男人却在试图染指属于自己的东西。
男人没有回答苏穆轩的疑问，反而用一种新奇的眼光上下打量着他，活像是在打量动物园里一只会说话的猴子。
又是这样！和那个该死的女人一样！男人的身影仿佛在与晏月缓缓重合。苏穆轩本就满肚子火，此时更是感到一股怒气直冲天灵，几乎要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才是文华大学的学生会主席！在场地位最高的那个人！为什么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好像自己是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我在和你说话！”他像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几个字。
“说实在的，之前我一直以为那充其量只是个带了点个人主观的谣传。”男人终于开口了，但却并不是为了回答他之前的问题。
“因为以我的理解，不管学校里那群搞行政的收了多少钱，都不可能空降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痴去当学生会主席。”他说，“但现在看来好像是我错了。幻想姬 埂薪蕞全”
“你”
“别搁这你啊我啊的，大家都是爷们，分那么清楚干嘛？”男人把手里装烟头的铁罐搁到一旁的空调外机上。
“我？我也很难办啊。”他的语气好像自己是真的很为难，“你带了一群人来我的店里，骚扰我的顾客，踩脏我的地板，却不愿意花一分钱，到头来还要问我是谁？”
“那我也只能礼貌地推测一下你，或者说你们在场的所有人，各位的双商是否普遍低于正常人水准了。这是不是很合情合理？”
苏穆轩那张本该儒雅随和的脸由红变紫，由紫变青，再由青变白。他现在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茫然，他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出言不逊，更没想到对方会出言不逊的如此简单直接。
男人停顿了一下，像是特意给他留了些反击的空间，苏穆轩张了张嘴，可什么都没说出来。一直以来围绕在他身边的大多都是赞扬和吹捧，他从没想到有人会一开口就把自己贬得一无是处。
连带着周围那群刚刚还慷慨激昂的青年学子都闭上了嘴。他们刚刚就差把蹲在地上的晏月打成扰乱纲常、败坏学风的妖女荡妇，恨不得生啖其肉，生饮其血，可现在一个个都双唇紧闭，安静如鸡。
他们在学校里顶着“学生干部”的名头走动惯了，到哪好像都高人一等，本该在校园内外大展拳脚，颇有一番作为。只可惜走出校园的第一战就碰上了个不讲武德的浑人，被赤裸裸的恶言恶语打得一时有些丢盔弃甲，回不过神。
男人的表情明显有些失望。
“行吧。”他耸了耸肩，“看来各位并没什么高见要发表，那就不如来听听我的建议。”
“在我看来现在有两个选择。”男人竖起一根手指，“第一种，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在我把物业和保安叫来，顺便再给你们学校领导打个爱心小电话投诉之前，麻溜地滚蛋——我也就不追究你们踩脏我地板的责任了。”
然后他竖起第二根手指。
“第二种，就是这位看起来脑子不太好使的学生会主席，还有学生会的诸位高足们，我们抛开顾虑，放下成见，痛痛快快地来做过一场，然后大家一起去局子里走上一遭。”
男人拍了拍身后墙上那张掉了色的警方海报，上面用四四方方的宽体字印着温馨提示：“不要打架，打输住院，打赢坐牢。”
“顺带一提，这玩意说得不太准，我特意问过了，在我们片区打赢打输都得进局子。”他咧嘴一笑，“所以你们想选哪种？”
苏穆轩觉得自己搞明白了，这人不是单纯的素质低，也不是单纯的不讲理，而是个低素质的疯子——疯子总是会试图把你和他拉到同一种精神状态，再凭借丰富的经验击败你，因此面对疯子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不搭理。
他避开男人的视线，看向从刚刚开始就没再有过动作，同时也没再有过言语的晏月。
“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他说。
“你想要我做什么？”晏月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她的声音很轻，声线有些嘶哑，并且在那嘶哑之后似乎又隐藏了别的什么情绪——只是此时苏穆轩已无心再去分辨了。
他花了这么多的精力，冒了这么大的风险，摆了这样一个局，现在他必须收获成果。
“道歉。”苏穆轩命令道，“向我道歉，向学生会的各位道歉，承认你自己犯下的错误。”
她会承认的，苏穆轩很有自信，就像之前无数次一样。这个女人的性子太淡漠，太不懂人心，她生来就有的东西太多，以至于根本不懂得去争。
她的眼里只会有最终的结果，像这样的谣言和冲突在她看来充其量只是场路途中无聊的闹剧，因此为了平息闹剧她一定会退让，却不知道有时候闹剧也足够杀死一个人。
所以这件事终究还是会达成自己预期的结局——即便途中出了太多不知所谓的意外，苏穆轩想着。还有什么是自己没考虑到的？当然有，场上还有一个随时可能掀桌的疯子。
他怀着强烈的不安看向那个疯子。只是出乎他的意料，疯子这时却相当老实。那个背心男不知何时已经重归了抱胸看戏的状态，没有丝毫要干预的意思，就好像之前那段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