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法签劳务合同。
“我不用签合同。”
“我不能帮你开实习证明。”
“我不要实习证明。”
“我付不起雇你的工资。”
“我不要工资。”
“那你图啥?”老板指了指自己,“总不可能图我吧?”
“我没地方去了。”晏月很坦然,“学生会肯定不能再放我进去,至于图书馆我今天差点被连人带包一起丢出来。”
“你干什么了?犯天条了?”老板的脸色有些复杂,刚刚那群学生会的马仔围着她叽里哌啦一顿喷,自己也没听出个什么所以然,还以为这妹子只是摊上了个位高权重的事儿逼前男友被针对,结果现在听来好像还没这么简单?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干了什么,在我看来我什么都没干,一觉醒来好像就成了全校公敌。”晏月仔细思索了一下,“现在我在学校里说是人人喊打可能有点夸张,但要说是人憎狗厌应该符合事实。”
“呃那你挺牛逼?”就算以老板的口活,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常有人会这么形容自己吗?
“所以我觉得你这里其实挺合适。”晏月环视一圈店里,再看了看外面的老小区,“没什么人来,也足够安静,可以看看书。”
“我谢谢你啊。”老板的脸有点黑,对开小卖部的人来说,有什么是比营业额抵不上房租还耻辱的?大概就是自家的店冷清到被人当成自习室用。白马书院 耕新最全
他重新打量了一遍这个和他以相同姿势蹲在店门口喝可乐的女孩,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确实好看得挑不出毛病。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你认真的?”
“我很认真。”
老板叹了口气。
“你如果非得要来,倒也不是不可以。”他变脸似的换出一副食色性也的猥琐表情,搓了搓手,“不过你得守我店里的规矩。”
“什么规矩?”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其实可以不听?找工作的时候上来就和你讲规矩的多半都是压榨员工的黑店。”
“我想听。”
老板收起那副猪哥相,又叹了口气。
“我这里一共三条规矩。一是杜绝办公室恋情,严禁发展不正当男女关系;二是坚持躺平摆烂原则,拒绝任何形态的工贼内卷;三是老板保留对一切条款的最终解释权,最终结果以实际情况为准。”
他眼中露出一丝希冀:“听起来就很独断专行,很不讲道理对吧?要不要考虑严词拒绝霸王条款,还就业市场一片朗朗乾坤?”
“我觉得很合理。”他看着眼前的姑娘对他伸出一只纤纤素手。
“晏月。初次见面,今后还请你多多关照了,老板。”
男人叹出了今天的不知道多少口气,握住了那只不知多少人做梦都想握住的那只手。看书屋 已发布嶵鑫彰踕
“陆哂。欢迎入职。”
目送著那道身影消失在绿化带的拐角处,陆哂拿下耳朵上夹着的那支烟。纤细的纸棍在他的手指间翻转腾跃,最终停留在手心里。
他把烟叼在嘴里,低头点燃,深吸一口气,咳嗽了几声,恶狠狠地在花坛沿上摁灭,咧开嘴笑了起来。
“妈的,差点着相了。长得好看了不起啊?”
他把灭了的烟随手丢进垃圾箱,走进店里一路上了二楼。
阁楼深处的书架一侧孤零零地装着一个木钩,钩子上孤零零地挂著一把直杆伞。
伞是随处可见的样式,格纹布,黑骨架,伞布表面已经有些发白,可见已是经过了些年岁。
但与之相对的,内侧的伞骨没有一点弯折,也看不见一点锈迹,伞面上不仅不见灰尘,关节上还能见到后施润滑油的痕迹,很显然伞的主人将它照顾得很好。
这种事不得不说很少见。像这种随处可见的伞,一般使用寿命都不会超过大半年,用得保守点满打满算也就一年,正常人都不会花心思去保护,更别提去做什么保养。
陆哂把伞从架子上摘下,掸了掸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按下伞柄上的弹簧,伞面砰地一声张开。
“初次见面吗”
于她而言可能确实是初次见面吧,毕竟自己这张脸并不像对方那样令人印象深刻,而谁又会特意记住一年多前的一次无心之举呢?
就算那次无心之举最终在不经意间或多或少地影响到了另外一人的人生轨迹,但对释放善意的那方来说,这充其量也只是顺手而为罢了。
同样是一场雨,一把伞,两人放到今天也能算得上是角色互换——区别在于自己那把伞到最后也没借出去。
他想自己大概的确是个别扭的人。明明大可以直接拒绝,却总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结果谁知道别人根本不认他扮的恶人,这下着实是自讨苦吃。
不过自己这也算还了人情吧。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欠人的总是要还。
陆哂将伞合拢,理顺折起的伞叶,再用束带扎好,挂回木钩。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忽然笑出了声。
“你别说,长得好看确实了不起——欠了人情忘不了,想赖账都不行。”
“哟,您二位又来蹭空调呐?温度如何?座儿够不够软乎?”陆哂把空调风速从最大调成最小,“要不我再找俩小妹来给您们按按?”
“什么叫蹭空调?”两老头里身形比较富态的那位白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