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陆哂好悬没把一口饭呛进嗓子眼里，他赶紧抓起边上的可乐猛灌一口。
“算我求你了，能不能别老是说这种让人误解的话？”他黑著脸指责道，“得亏坐在这的人是我，要是换个别人，这一套下来连小孩名字都想好了。”
“误解什么了？”晏月一脸无辜，“我刚刚说的话有什么歧义吗？”
这下不自在的人换成了陆哂。
“大概会被人认为是向自己提出了某种持续一辈子的人身契约关系？”他费好大劲才想出一个委婉点的说法，“总之别随便和人讲这种话。”
“是吗？所以你吃不吃？”对方显然把他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吃！怎么不吃？”陆哂咬牙。他还真就不信了，这一手细皮嫩肉能做出什么好菜来。
到时候他也装模作样地尝一尝，评价个“嗯，我觉得这道菜的调味很有个性”，看这女人还能不能继续维持这副死样子不破功。
两人沉默干饭。
陆哂发现晏月吃饭的方式很有特点，三道菜轮换著夹，顺序绝对不会错一点，而且每次伸手都是不多不少的半筷子，夹回去混一小口饭，和机器人似的。虽然动作看着优雅，但筷子也是一直没停过，一点不像当下女生里流行的那种几口就饱的小鸟胃——也不知道这麻杆似的身材是怎么来的。
“感想如何”他问道。
“什么感想？”
“在店里坐班一下午的感想。”
“很清闲。”晏月实诚地说，这份工作比她在学生会要轻松不下百倍，或者说前者根本就没什么要做的，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坐在柜台后当个活动看板，两者唯一的共同点大概也就在于都没有工资。
“说实话，你干的要比我想象中好不少。”陆哂说，“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那种角色——和男朋友闹别扭跑来乡下体验生活的不谙世事大小姐之类的。”
“那现在呢？”晏月还真有点想知道他对自己的看法。
现在？现在发现这个大小姐上得厅堂，下得水房，两条细胳膊拧个拖把和拧块洗脸毛巾似的，收银也是无师自通，服务态度相当到位，不会和老板一样无故打骂顾客。至于下不下得厨房还得看明天什么情况——陆哂暂时对此持怀疑态度。
“现在的话略通人性的管家婆？”陆哂仔细斟酌，“我倒是挺好奇你是从哪学的这些。
毕竟她看起来也不像是会经常干重活的人。
“这需要特意去学吗？”晏月歪了歪脑袋，又夹了一筷子鸡块，混著饭塞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咽下去，“我没觉得有复杂到这种程度。以前看到过，顺便记住了——大概是这样？”
“哈哈，那你真是这个。”陆哂皮笑肉不笑地竖起大拇指。俗话说最高级的装逼就是说实话，而他敢肯定眼前这妹子绝对是打心底这么认为，不带一点吹牛的成分。
脚边传来一阵细微的窸窣动静，晏月低头看去，发现一只三花猫正大摇大摆地从门缝里挤进来，旁若无人地凑到了饭桌边上。
“哟，黄毛，又来讨口子啦？”
陆哂起身从柜台后掏出一个不锈钢小碟，夹了两块鸡放上去，再把小碟摆到脚边的三花猫面前。
三花猫嗅了嗅鸡块，打了个喷嚏，毫不客气地咬住，把鸡骨头嚼得咔吧咔吧响。
“这是你养的猫？”晏月问。
“哈，我可没能耐供著这么个祖宗。”陆哂笑了，“小区里的野猫，只是有时候来我这打打秋风。”
“所以为什么叫它黄毛？”
“因为它头顶上这一撮啊。”陆哂伸手盘了盘三花头顶的一片姜黄，三花不耐烦地晃了晃脑袋，继续埋头大嚼自己的鸡块，“不觉得很形象吗？”
“三花基本都是母猫。”
“母猫就不能叫黄毛？”陆哂振振有词，“你是不是搞性别歧视？”
黄毛终于嚼完了自己的鸡块，颇为人性化地咂咂嘴，舔舔爪子，接着抬头看了眼头顶上那个冤大头似的雄性人类，再看向他对面那个的那个雌性，竖起尾巴晃了晃。
“什么？你问她是谁？这是我这儿的新员工，你给她哄高兴了，以后我不在也少不了你一口吃的。”陆哂看向晏月，“要不你给它做个自我介绍？”
晏月没想到自己还有向一只猫自我介绍的一天。
“你好，我叫晏月，算是这里打工的？”她放下碗，有些迟疑地向那只眯眼打哈欠的三花伸出手。
就好像是真听懂了她的话，黄毛从桌子底下走向这个气味陌生但好闻的雌性人类，用脑袋蹭了蹭她的小腿。
“看来你不仅招老太太喜欢，也挺招猫喜欢。”晏月从对方的语气里听出些酸溜溜的意味。她用指尖轻轻挠著三花猫毛茸茸的下巴，黄毛一脸享受地抬起头，两只圆溜溜的猫眼眯成了两条缝。
但这份短暂的平静并没持续多久。
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黄毛的尖耳朵一抖，浑身的猫毛猛地炸开，喵的一声一溜烟就从晏月腿边窜出了店门。
晏月怅然若失地看向三花猫消失的方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直接按了拒接键。
手机又响，这次换成了信息，密集的信息提示和饱和式轰炸似的响个不停，她看都没看，直接按了静音键，不紧不慢地继续夹菜。
“你就不打算看一眼？”陆哂问，“谁这么急？家里着火了？”
“被你贬的一文不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