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陆哂绕着小区跑完三四圈回到店里,只见晏月正拖了个吸尘机干得热火朝天,衬衫的袖子被挽到了手肘上方,露出两截藕似的胳膊。
“这么勤快?”他把手上的包子烧饼豆浆丢到柜台上,“你这样让我这个老板很没参与感啊。”
“有活员工干,有福老板享,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晏月头都没抬,只是一味地将吸尘器头塞进货架最底下,试图吸出那些隐藏在死角里的陈年老灰。
“你有这种觉悟我就放心了——那你继续努力,我上去冲个澡。”陆哂顺坡下驴,直接爬上楼梯。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片亮堂的二楼。
阁楼的地板已经被连吸带拖打理了一遍,木头地板上还留着一层薄薄的水痕,两边的窗户打开,窗帘被风撩得微微拂动,连沙发上的垫子都被摆得齐齐整整,一边一个。
“这还真是”
他忍不住咧了咧嘴——这地方好像还真没这么通透亮堂过,以往虽然他打扫得也还算勤快,但肯定到不了这种一尘不染的程度。
敢情自己还找了个免费家政?
陆哂走进浴室,脱了衣服打开淋浴,五分钟后他浑身湿漉漉地从里面走出来。
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他觉得跑完后冲这么个澡是整个晨跑流程里最吸引人的一部分,尤其是在冲掉一身汗后再换一条干净内裤,颇有种新年第一天换上全新内裤的救赎感——虽然这既不健康又不科学,但爽就完事了,谁在乎得了这么多?
他畅快地伸了个懒腰,伸完之后又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直到他看见晏月正提着吸尘器站在一边,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陆哂讪讪地把胳膊放下。
“呃有何高见?”
没有那些喜闻乐见的脸红或者尖叫桥段,晏月只是贴着他绕了过去,把已经清空的吸尘器靠回墙边,仿佛这个浑身上下只穿着条内裤的裸男在她的世界里和一把椅子没任何区别。
“身材不错?”放完东西后她回头淡淡地评价了一句,随后自顾自地下了楼。陆哂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肚子上快要抱元归一的六块块状物,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屈辱感。
等他换完衣服下楼,晏月已经到了货架前检查补货。
“我跟你讲你涉嫌猥亵你知道吗?”他义愤填膺地指责道。
晏月冷冰冰地把两瓶矿泉水塞进冰柜里。
“首先,我是无意的;再者,我也没和你发生任何身体接触;最后,按照当下的舆论和法律环境,以刚刚的情形,我认为你被认定为暴露狂的可能性比我被认定为猥亵的可能性大得多。
“你说得对。”陆哂从她身边走过,在柜台上拿了个包子叼在嘴里,又递过去一个烧饼,“来一点?”
“我吃过了。”
“我知道,但我觉得你该再吃一点。”
“为什么?”
“因为店里有两个人,只有我一个人大嚼特嚼会让我觉得良心不安,吃饭不香,而且还可能又冒出一个老太太对我横加指责,所以就算只为了我考虑,你也该再吃一点。”
“好吧。”晏月叹了口气,接过烧饼咬了一口,皱了皱眉头,“不如学校做得好。”
陆哂觉得她这说法多少有些何不食肉糜的意思在。他之前吃文华的食堂吃了四年,那地方突出一个五湖四海八大菜系样样俱全,但也啥都不精,有形而无神。
但唯有一个东西例外,那就是文华食堂的早点。烧饼油条,蒸饺枣糕,样样都是新鲜现做,发面用料都是一流——尤其是烧饼和包子,拿出去卖十块一个可能都有人乐意掏钱。
所以你指望随便一个路边早餐摊就能比肩文华的早点,就好比公园里随便找个打街球的就让他去洛杉矶隔扣勒布朗詹姆斯,那都已经超出了刁难人的范畴,达到了不要笑挑战的新天地。
“北区食堂的烧饼还是一块五一个?”陆哂问道。
晏月小口嚼著嘴里的糖饼,鼓起的腮帮子像是只花栗鼠。她梗了梗脖子,费好大劲才把东西咽下去。
“这学期涨价了,现在要两块一个。”
“你每天都在食堂吃早饭?”
“嗯。”
“那能不能和你商量个事儿?”陆哂露出讨好的神情,递过去一袋豆浆,“每天过来的时候顺便帮我从食堂带个早饭,我把钱转你。”
毕业以后他想再吃个食堂的早点还真不太容易。
晏月接过豆浆喝了一口,又低头咬下一块饼,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怎么了?”陆哂被盯得有点不自在。
“你是文华毕业的?”
“是啊,几个月前领的毕业证。”他把最后一块包子塞进嘴里,“四舍五入还能算应届生。”
“文博专业?”
“看不出来?文博毕业出来开小卖部,不觉得专业很对口吗?”
晏月看着这个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男人。和昨天一样的短裤背心拖鞋三件套,刚吹干的头发耷拉在额头上,吊儿郎当地叼著豆浆袋,嘴角还沾著包子里的肉汁,整一个大龄无业青年的模样。
这样一个人竟然是自己同专业的学长,甚至还在这个领域中取得了同龄人难以企及的成就?
她没来由地感到一阵不爽。
陆哂看着她恶狠狠地一口咬在烧饼上,脊背莫名一阵发凉。
“所以早饭的事儿?”他有点心虚地问道,“我可以给你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