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场。
中午刚过没太久,上午扎堆来抢新鲜菜的人群早已离去,傍晚随便买点末尾便宜菜的人群又还没下班,正是一天中最冷清的时间。
而就算是在这青黄不接的时间段,这地方的人气还是要比小卖部旺个几百倍。
晏月提着环保袋走在一个个摊位夹成的小道中,袋子的边沿处还能见到几根露出的菜帮。
她今天上午其实已经来了一次,但之前姜璐又发了个消息来,说夏茗和小雨她们下午可能要来店里,她不知道她们会不会留下来吃饭,为了以防万一,干脆就再来菜场加几个菜。
自从那天陆哂第一次带着她来这,这几天晏月基本已经和菜场里上上下下的肉菜摊子都混了个眼熟。
不用多说,她的混眼熟其实也就是哪个摊卖什么,以及哪里的菜质量更好更新鲜更便宜;而相对的,一众摊主则是迅速记住了这个每天上午准时刷新在菜场里的年轻姑娘,走过路过多半都会招呼一声。
毕竟一个漂亮姑娘总是会令人印象深刻,就算她没在自己这消费,路过时看上一眼也能算是赏心悦目。
但也有些人记住她的原因又有些与众不同。
“晏姑娘,今天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比方说一楼中间那个像是有道上背景的鱼摊摊主。不知是不是被那天晏月空手硬控黑鱼半分钟的魄力震慑到,他现在和她打招呼时都要加上“姑娘”二字。
有点像过去称呼江湖中武艺高强的女侠。
“家里有客人,临时来加几个菜。”晏月停下脚步,看了看他摊上那些活蹦乱跳的鱼。
她其实本想说店里,但总感觉这话对外人而言有点难理解,于是干脆用了“家里”这个说法——毕竟这里是个人都知道陆哂开的是家小卖部,而不是饭馆。
反正做饭最后也是要拿去陆哂家里做,而且这人除了晚上睡觉,每天大半时间都宅在店里,说店里是他半个家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小陆这小子,还真是好福气。”摊主咧了咧嘴,眼角那道刀疤也跟着收拢了几分,“想要哪条就自己挑——等下我给你抹零。”
他是早就看出来了,这姑娘看鱼的眼光和自己这个卖鱼的也差不了多少,一眼扫下去就能看出这鱼年龄多少,活还是不活,肉质咋样,用不着他去耍什么大刀。咸鱼墈书 勉肺岳独
晏月是不知道这大叔为什么忽然要说陆哂福气好,她反正没看出他的福气好在哪。开个店不挣钱一直倒贴,摊上的都还是自己这种一身麻烦的人。
但这也不妨碍她在那些水池子里挑一条自己顺眼的鱼。
“就那条吧,最左边侧着身子的那条河鲈。”
“好嘞!”
这个季节的鲑鱼和鲈鱼都还不错,正好是为了过冬养了点膘的时候,吃起来肉脆而质嫩,清蒸起来再适合不过。
“帮你杀好?”
“嗯,麻烦您了。”晏月也不是有什么不自己动手就不舒服的怪癖,这个点回去没过多久就要开火做饭,自然也没必要再花力气把活鱼带回去养著。
拿了处理干净的鱼,晏月正打算从菜场回去,却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二楼提着东西下来。
王老师正吃力地拖着一袋米,沿着台阶一级级向下挪。
“王老师。”晏月没怎么犹豫,径直向她走了过去。
听见有人招呼,王老师抬起头来。
“哦,是小晏啊。”她理了理鬓角边有些发白的碎发,即使到了这个时候,她的语气还是不紧不慢,有种带著书卷气的从容。
晏月把两手的袋子并到了一只手上,用另一只手握住了地上米袋的提环。
“我帮您拿回去吧。”
“诶,小心,这东西可不太轻”
还没等王老师把话说完,只见晏月细瘦白皙的小臂上现出优美的肌肉线条,像拎只鸡似的单手就把那袋十五公斤的大米拎了起来。
“喔唷,这还真是——”她不禁有些惊讶,这小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力气。
“小晏你经常锻炼?”
“嗯。”晏月一手菜一手米袋,和王老师并著肩走进小区大门,“以前练过一段时间的散打。”
“散打啊,散打挺好。”王老师的神情中透出几分古怪。她脑子里不可避免地闪过某陆姓男子未来被摁在地上痛打的场景。
也好,这小子是得来个人管管,不然每天就这么瘫著,被自家那个看到又免不了要在饭桌上一顿叨叨。
两人沿着柏油车道一路向里走。
“之前都忘了问了,小晏你老家是哪的?”
“我是粤省羊城人。”
“粤省?粤省好啊。”王老师脸上露出些许回忆的神色,“山好水好,吃的东西也好。不瞒你说,我年轻的时候差点就调去粤省工作,最后还是爸妈那边实在舍不得,硬是把我留在这边。”
“”
晏月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过去从没和人闲聊的习惯,就算如今在某人的建议下,有意无意地会和他人多一些交流,但也不代表她就能一转变成社交高手。
要是换成陆哂的话,面对这种话题应该连思考都不需要吧。她忍不住想到。
好在王老师似乎也并不太在意她的沉默,刚刚那番话不像是要得到什么回应,反而更像是人上了年纪以后,面对曾经岁月的有感而发。
“那——你识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