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万里的痛心,他亦理解,此人为利而聚,视这惊螫剑为金山一座,只觉血本无归罢了。
“老弟啊,纵使朱堂主义薄云天。”司徒万里语重心长,如劝诫不懂事的兄弟,“你又岂知世上皆如此等君子?萍水相逢,便赠予如此重宝,他日惹来凯觎、招致祸端,如之奈何?”
他用“关心”的姿态劝说着徐青,心底实则对这铸剑奇才更加看重。
无论此前徐青给天泽量身定做的剑,还是此番给朱家铸造的剑,都是一等一的精品,放在剑谱之中,都能够名列前茅。
虽然司徒万里本身也不用剑。
但作为商人,他的眼力劲是有的。
他笃定,就凭这些剑的奇异能力,绝对是可以卖出高价。
“老哥的告诫,我会牢记于心的!”
徐青淡然应道,无意点破他那点小心思。
“如此最好!”司徒万里点到即止。
若徐青日后真因此招祸,他在力所能及且有利可图时,自会出手。
谈话稍歇,司徒万里脑中忽然电光一闪,想到了一件事。
不对啊!徐老弟都给那才认识的天泽、朱家量身铸剑了!我司徒万里与你同甘共苦这么多次,为何却无我的份?
这亏,不能吃!
念及此处,他那张胖脸上顿时堆起不好意思的笑容,搓着手凑近:“那个————老弟啊,瞧你铸的剑一柄比一柄神异,老哥我————也动了习剑的心思。你看我这根骨,该使个什么剑好呢?”
徐青瞥他一眼,早已了然,故意问道:“那要看老哥喜欢何种形制?”
“重剑利于劈砍、轻剑灵活迅疾、长剑气势开阔、短剑奇诡难防?亦或是————”他捉狭一笑,“软剑贴身,绕指柔肠?”
“这个————”司徒万里语塞,他哪有想过这些?
故而连忙又把皮球踢回去:“老弟见识高明,你说我适合哪种,我便练哪种!”
徐青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了司徒万里一番,才慢悠悠道:“老哥你这魁悟身板,绝非朱堂主那般小巧。重剑、长剑,自可挥洒自如。短剑藏锋,也是妙用。
软剑盘腰,亦不失为一景————不过嘛————”他话锋又是一转,给出了答案。
“我觉得,作为一个男人,当然是全都要!”
说着,他说出了司徒万里当下最想听到的话。
“等我抽空,我给老哥你定制一柄专属之剑吧!”
“哎呀呀————这如何使得!怎敢劳烦老弟费力————”司徒万里一脸受宠若惊,眼睛却亮得惊人。
“使得,使得。”徐青笑意吟吟。
因为韩国新郑的变故。
徐青和司徒万里,很快就又收拾了行李。
通过农家的渠道,径直从这韩国南阳之地,抵达楚国。
值得一说的是,距离韩国南阳边境之地约莫一百多里的地方,其实就是楚国的旧都陈城,或者说,陈郢。
如同令尹是楚国对于相国的专属称呼。
郢,则是楚国都城专属的名字。
在楚国历史上,曾有过多次迁都,其中最有名的一座城就是郢城,间接使得楚国之后的都城,都叫做“郢”,而郢城,则是在多年前被秦将白起所攻破,楚顷襄王被迫迁都至淮阳之地的陈城,陈郢作为楚国临时都城共有三十七年,但因地势平坦、无险可守,始终面临秦军威胁,于是,在数年前,楚国又一次迁都到了寿春,那里亦是改称为寿郢。
——
因为楚国才迁都没几年的缘故。
旧日王畿的陈郢依然车水马龙,繁华未减。
徐青和司徒万里的楚国第一站,便是此间的农家据点。
安顿之后,徐青并未急着开炉铸剑,毕竟来到了一个新的国家,总归得先逛一逛。
他信步走出据点大门,融入了陈郢喧嚣又陌生的市井与乡野之间。
扑面而来的,是与中原三晋之地回然相异的楚风楚韵。
三晋虽分三国,然血脉同源,受周礼浸润数百年,无论饮食起居、婚丧嫁娶,皆能寻到相似的严谨乃至拘谨的秩序烙印。
秦国如何,徐青尚不清楚。
但这楚国,却仿佛撕开了那层拘束的帷幕,流淌着一种近乎野性的生命力。
巫风炽烈,几乎渗入每寸土地,街角可见焚香祈告的老妪,神情肃穆虔诚,郊野小庙常有戴狰狞傩面的巫祝跳着奇诡的祭舞,口中念念有词。此地罕有中原世族繁复到几近窒息的礼法罗网。
乡民袒露胸腹在田埂劳作,呼喝之声爽朗直率:少女在溪畔浣衣,笑语声清脆如银铃,大胆目光扫过路人亦不觉羞怯。
一种近乎蛮荒时代的自由与烂漫,在这片大地上肆意舒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