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来日了。”
禧国大公主沉棠璃垂下眼眸,按道理五日前枫山上的北燕军队就该虚弱无比,然而这几日她不断派出人上山试探,却没有军士能够活着回来。
身边,文士拱手劝道:“殿下,不能够再等了,我们放手一搏吧!再拖下去,军中的士气就要散了。”
沉棠璃转身,安静的注视文士:“你说,我们真的能杀死左武烈王吗?”
文士沉默,许久后说:“事已至此,我们必须杀死左武烈王。”
显然,文士也没有信心。
她重新望着枫山,说:“接下来用不上你了,你带一千人为护卫,先回国吧。
身为扶夏朝封的静澜侯,哪怕北燕攻破禧国,你也不会有事。
若是此战大败,我将以身殉国。
跟在我身边,乱军中可不会有人认你这个静澜候。”
文士一怔,他望着沉棠璃的眼眸,只看到了一片决意。
片刻后他才开口:“好。”
“替我做最后一件事情。”沉棠璃没有回头,她缓缓把青黑的面甲戴上,“传令全军,一个时辰后,攻山!”
山顶,赵烈俯视枫山下禧国军队的整军。
他满脸须渣,身形消瘦,和刚上枫山时简直判若两人。
但炯炯的眼神却是亮如星辰。
妖异的青年走了过来,叹气:“又是这样,一切被你全部算准,这小姑娘怎么遇上你这样的老狐狸,若是早几日她以大军攻山,就不是这样的结果了。
至于现在,太迟了。”
赵烈仰头笑道:“病虎犹有威严,残龙不褪鳞光!忍辱负重,只为时机到来,天下间哪人有资格看得轻我赵烈?
不怪禧国的这个小姑娘,若是换位,我也好不了多少。
如今诸方准备已全,且看我瓮中捉鳖!举手补天!为北燕再添十年养精蓄锐之光景!
此战,我要让禧国三十年无法翻身!”
赵烈站起,转身龙行虎步走下山顶平地,山腰,三万北燕军士已经列阵等待。
当赵烈出现在他们眼前时,每一个人都挺直了腰杆。
“这一刻,我们已经等待许久了。”赵烈缓缓道,“为了这一刻,我们牺牲了数万同袍,更是在这枫山上,吃草啃树,如野人一般!
但历尽艰辛,我们无需忍耐了!
此战后,你们无论生死,家中妻儿皆由北燕养之!
我赵烈,请诸君为北燕赴死!”
说罢,赵烈整理衣冠,赫然对着三万军士拜下!
三万军士大声吼道:“我等愿为北燕赴死!”
没有再多说什么,按先前的安排,一排排军士走到不远处的深坑前,里面满是野兽的血液。
数百炎极军站在深坑边缘,他们拿着简易的木勺,舀起兽血,递给军士。
最前的军士饮上一口,便递给身后的人,一排二十人,刚好一勺。
一个时辰后,三万军士全部饮下兽血,可以看见他们的眼睛充满血丝,体温比常人要高出许多,呼出的全部都是炽热的气息。
一面大鼓被搬到了山顶平地,赵烈握着鼓槌,遥看三万军士一眼,便抬起双手,为三万军士擂鼓!
二十名炎极军军士绕着他,他们抬着十个一丈长的号角,当第一声战鼓响起,号角也被吹响了。
咚!
鼓声震天,山顶的云雾似乎都被敲散了,正从四面八方朝着枫山上冲去的禧国军士抬起头,他们看见一个人一边猛烈咳嗽,一边大力擂鼓。
鲜血洒在大鼓鼓面,赵烈大笑着,敲出的鼓声越发激昂。
三万北燕军士已经朝山下冲去,不多时便要和禧国军队碰上。
低沉绵长的号角声贯穿了数十里,哪怕是李砚所在的地方都能够清楚的听见。
赵乾坤眺望着枫山,轻声道:“开始了。”
三万北燕军士和禧国军队就象两股不同的海潮,猛烈的撞到了一起,倒下的人便是溅起的浪花。
禧国的龙雀两军守在山脚,持明军则是领着普通军士朝山上冲去。
沉棠璃坐镇龙军,注视着一触即发的战争。
忽然她在青黑面甲下的眉头皱起,枫山上的三万北燕军队,竟将持明军带领的七万禧国军队打退?
“雀军听令!”她正要下令,让雀军领五万普通军士,从枫山另一面攻上去,突然却感觉到地面震动了一下,身下的白水鹿都出现了些慌乱。
“地龙翻身?”
一个念头才从她的脑海里升起,身旁的龙军将军却喊道:“大公主,北面!”
沉棠璃转头看去,紧接着便愣住了。
“那是什么——”
王致喃喃自语,裴师古、许杰以及其他新兵也都好不了多少。
李砚屏住了呼吸,他死死盯着北方。
那里地势起伏,象是山脉。
而此刻,上百只十多迈克尔的巨兽从北方走来,在巨兽周围,都是穿着黑色重甲的军士!
他们数量约莫五千,然而前进时,每一步落下,千百步的声音合为一体,天地间的所有声音都被压下了,如山倾复般,只有滚滚之声。
“山!”
他们高喊。
他们高唱。
龙军中,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