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车中出来,拓跋古道:“衍,你们三人将要从军,在战场上可不要这般心善了,车里那人虽落魄,但总算还有几分我们狄戎氏族的德性。
千百年前我们虽与西夷同出一脉,但到如今,西夷的人大多还是未开化,你对他们好,他们却只觉得是图腾派你来的,他们会叩拜图腾,却不会对你有任何的感激。”
李砚说:“我记住了,古叔。”
拓跋馀在回到商队人群中后,众人也知道了大车里面发生的事情。
拓跋古拿了一套干净的旧衣给李砚,李砚送给大车中的那人。
那人在原野上脱去了肮脏衣物,他对寒冷的天气熟视无睹,直接抓起草上的绵雪擦拭身子,身上热气腾腾,商队的人看着那人身上大量的疤痕,简直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都暗自心惊。
换上干净旧衣,那人朝这边走了过来,当靠近后,才能够感受到他的壮硕。
九尺的身高几乎能够和李砚最后在华云县杀的那名狼官相比,披散的头发遮掩住了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但却能够感受到在发丝下那摄人的目光,就象一头猛兽。
商队的人都纷纷低下了脑袋不敢和他注视。
拓跋馀也傻眼了,原本这人是坐在大车中,加之整个人肮脏无比,与乞讨人没有多少区别,他根本没有察觉对方的体型,只觉得是个壮汉。
现在看来,自己在他面前和小孩似得,拓跋馀心中发怵,这人不会太记仇吧,自己也不是故意打人,徜若不是眼睛挨了他一拳,顶多就是骂上几声,也是情有可原啊。
“好一个雄伟之人!”拓跋古赞道,他转头看向李砚,“衍,此人虽缺了一只手臂,但实力绝对不会比普通人弱,他是你的奴隶,和你们上战场,绝对是一大助力!”
李砚点头,他比拓跋古能够察觉到的更多,若是当成敌人,这人给他带来的威胁感不比狼官弱。
狼官的实力已经比大多精锐还要来的强悍,这人上过狄戎的战场,不至于会沦落到这般落魄处境,想来是出了意外。
李砚垂下眼眸,等到了白鹿城,让暗子通知裴师古,查一查这个人的来历。
那人来到李砚面前,道:“某名钧,并无氏族。吃你肉,即为你之奴隶,你便可随意使唤某。徜若嫌弃,你可杀某,不可逐某,否则某当拿住你,再让你杀某。”
这个名为钧的人微微仰首,身上载出一种淡淡的狂傲,在话语中只透出一个意思,那就是他宁愿死,也不愿被辱。
“既有如此傲气,为何还要偷肉。”拓跋古开口。
“某有必须活下去的理由,活下去比某之性命还要来的重要。”钧沉声道。
“那你当了我的奴隶,和我去了朔南,上了战场,岂不是无法去完成你的理由。”李砚说。
“故某还要与你约法三章。”钧道,“其一,某只做你三年奴隶。
其二,某虽奴隶,但你不可辱某。
其三,你不可打听某之过去,某能保证绝不牵连到你。”
拓跋古眉头一皱,他原本还在为李砚得此人而高兴,但此时此人的话语透露出他的过去并不简单。
“你既然有活下去的理由,若在这三年间衍哥嫌弃了你,按你先前说的,不逐你,要杀你,这不自相矛盾?
到时你是选择引颈受戮,还是活下去?”许杰察觉到钧话语中的矛盾。
钧道:“某会先选择活下去,等完成某要做的事情,自会回到你等面前自尽。”
“空口无凭,你又无氏族,也无对图腾的信仰,谁能信你?”拓跋古转头看向李砚道,“衍,此人虽是猛士,但身上问题太大,我不便替你决定,你要多加考虑,是否真要带上此人。”
钧怒视拓跋古:“某岂是这般背信之人!你何以疑某!”
拓跋古仰头毫不示弱的瞪他:“我狗狼古行商数十年,何种人未曾见过?我族后辈此去从军,前途光明,岂能有被你牵连的可能?”
“好了,消消气,古叔。”李砚这时开口了,他笑说,“我父友人如今位高权重,为一方将军,这个名为钧的勇士又能犯下多大的事情,真要有人找来,看我父友人的面子上,也不会牵连到我。”
拓跋古叹气一声,便不再多说了,作为族叔,他言尽于此。
李砚递给钧一碗羊肉,钧端过后,也没和众人坐一起,他走到无人地方独自坐吃着。
“砚哥儿,这人明显是麻烦,为什么要留下他。”王致不明白。
李砚喝了口羊肉汤,低声解释:“到白鹿城后,让师古查查钧的来历。
钧若是好人,就让师古看看怎样保下他,我们手下缺能够用的人,钧的实力并不弱,而且他还在狄戎军里呆过。
钧若是恶人,就让师古找机会与和钧有仇的狄戎势力联系上,用钧赚他们一个人情。”
许杰也低声说:“这样无论怎样,我们都是赚的,甚至最好钧是恶人。
在狄戎这里,氏族等级森严,狗狼氏族只是贪狼氏族底下的一个小氏族,处于底层。
以狗狼氏族的出身,我们爬不到太高的位置,狗狼氏族也给不了我们多少的助力。
这时候要是有另外一个氏族帮衬,能够抬高我们的上限。”
经这样解释,王致才明白过来。
王致说:“砚哥儿,那我们要不要找个机会,试一试钧的实力?”
李砚放下碗:“后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