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任“房东”,那个倒楣的炼丹狂人,把自己炸成了漫天血雾。
混乱中,一枚闪铄着微光的戒指被一只路过的、眼神不太好的灵羽鸟当成了什么亮晶晶的宝贝,一口叼走,带回了老巢。
林屿在鸟窝里躺了几天,听着母鸟和雏鸟的日常,感觉自己快要领悟“飞禽语”了。
但这比听那些短命房东临死前的哀嚎要惬意得多。
他暂时逃离了人类修士的视线,那六道血纹构成的封印图案似乎也因失去“目标”而暂时沉寂下去,不再散发出那么强烈的凶煞感。
缠绕魂体的荆棘封印带来的刺痛也减轻了些许,让他难得地喘了口气。
他甚至开始享受这种宁静。暂时不用考虑下一个宿主什么时候死,不用担忧那该死的封印何时爆炸。
直到今天,一双脏兮兮的小手扒开了鸟窝边缘的杂草。
一双黑白分明,充满好奇的眼睛,象两颗黑葡萄,直勾勾地盯着戒指。
林屿的魂火猛地一跳。
是个孩子。一个约莫十来岁,穿着打补丁的粗布短褂,脸上还挂着泥印子的小男孩。
“哇!”男孩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戳了戳冰冷的戒身。
林屿的魂体一哆嗦。
完犊子了!
他脑中瞬间闪过无数个“熊孩子作死”的画面。这小子会不会把它当弹珠弹出去?会不会拿去跟村里二傻子换一串糖葫芦?或者干脆献宝一样拿回家给他爹娘?
一想到戒指可能落入某个见识浅薄却贪婪的村夫手里,林屿就感觉魂体一阵虚弱。跟前六个好歹还是修士的房东比起来,凡人更加不可控,他们的愚昧和贪婪有时候比修士的杀意更致命。
更要命的是,一旦这孩子在无知中意外身亡——哪怕只是摔死、淹死——这戒指的第七道血纹恐怕会瞬间成型!
那青袍道人口中的“煞器”封印,极可能在第七道血纹补全的刹那彻底崩溃,释放出难以想象的恐怖,他林屿这缕残魂,绝对是首当其冲,灰飞烟灭!
男孩咧开嘴,露出两排牙,嘿嘿一笑。他一把抓起戒指,揣进怀里,动作麻利地顺着树干滑了下去。
林屿在戒指里感知到男孩正迈开两条小短腿,在山林里飞奔。
“二哥!二哥!你看我捡到了什么!”男孩清脆的喊声穿透戒壁,震得林屿魂体发麻。
“要命!”林屿彻底慌了。危机感前所未有的强烈!这已经不是暴露的问题,是生死存亡的倒计时!
这小屁孩,果然是藏不住事儿的年纪!这要是让他嚷嚷得全村皆知,引来不必要的关注甚至意外,自己这枚“煞星戒指”的下一个牺牲品,很可能就是这个懵懂的孩子!而第七道血纹一旦落下,等待他林屿的,就是万劫不复!
不行,绝对不行!
五百年的苟道修为在这一刻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求生欲。他必须阻止这孩子泄露秘密,更要阻止任何可能导致这孩子意外死亡的事情发生!被动等死?不,这次必须主动!
没得选了!
就在男孩快要冲出树林,奔向村口炊烟升起的地方时,林屿下定了决心。那缠绕魂体的荆棘封印仿佛也感应到了他的决绝,微微震颤着。
他调动起那点可怜的魂力,在戒指空间内一阵扭曲变形。他前世看过的小说桥段在脑中飞速闪过——高人风范,对,必须是高人风范!仙风道骨,白胡子老爷爷那种!
他将自己模糊的魂体,勉强凝聚成一个盘膝而坐、白须飘飘的虚幻老者形象。虽然细节模糊,还带着点半透明的果冻质感,但气势必须拿捏到位。
“咳咳。”
一声苍老而虚弱的咳嗽,直接在男孩的脑海中响起。
正埋头狂奔的苏铭,脚下一个跟跄,差点摔个狗吃屎。
“谁?谁在说话?”他猛地停下脚步,惊恐地四下张望。周围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小……小娃娃……”林屿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刻意模仿着记忆里电视剧老神仙的语调,拉长了声音,显得悠远而神秘。
苏铭吓得一哆嗦,小脸煞白,紧紧捂住胸口。那声音,好象是从他怀里传出来的!
他颤斗着手,掏出了那枚古朴的戒指。
“是……是你在说话?”
“然也。”林屿保持着高冷人设,心里却在打鼓。“妈耶,这调调好羞耻,他不会把我当妖怪吧?更怕他手一抖把戒指扔了摔坏了触发什么鬼机制啊!”
苏铭瞪大了眼睛,盯着手心里平平无奇的戒指,小嘴张成了“o”型。他虽然是山村小子,但也听过村里老人讲过精怪故事。
他非但没把戒指扔掉,反而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小声问道:“你……你是谁?是山里的神仙爷爷吗?”
有戏!
林屿心中一喜,继续端着架子:“老夫……乃一缕残魂,在此戒中沉睡了千年。今日,被你这小娃娃惊醒了。” (内心:沉睡?是被那该死的封印捆了五百年!)
他故意说得模棱两可,既不承认是神仙,也不否认自己来历非凡。
苏铭眨了眨眼,小脑瓜飞速转动:“千年?那……那你岂不是活了很久很久?”
“久到……已经忘记了岁月。”林屿长叹一声,语气中充满了“高手寂寞”的沧桑感。
实际上他是在想,五百年算不算久?跟千年比起来是不是有点不够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