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闲话少说,进入今晚的正题。”林屿的声音严肃起来,“昨天说了,船要坚固,得先有图纸。今天,咱们来聊聊造船的木料。”
“木料?”
“就是你的身体。”林屿毫不客气地评价道,“你这身子骨,连朽木都算不上,顶多算根泡软了的烂木条。一阵风就能吹断,还想渡苦海?做梦。”
苏铭的脸颊有些发烫。
“所以,从今晚开始,咱们的修行要双管齐下。白天认字是‘画图纸’,晚上就得‘选木料’,不,是‘造木料’。”
“师父,我要怎么做?”苏铭立刻来了精神。
“很简单,先从一个基础动作开始。”林屿指挥道,“站起来,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对,就这样。然后,身体下蹲,大腿与地面并行,双手平举在胸前。”
苏铭依言照做,摆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姿势。
“师父,这叫什么?”
“这个姿势,在古老的传承中,有一个响亮的名字。”林屿的声音变得高深莫测。
苏铭屏住了呼吸。
“叫‘蹲马步’。”
苏铭:“……”
“别小看这个动作。”林屿察觉到了他的无语,“这是锻炼你下盘力量和内核稳定性的不二法门。以后万一跟人动手,你站得比别人稳,就不容易倒。万一要跑路,你腿上有劲,就能比别人多跑两条街。多跑一条街,就可能多一条命。”
苏铭深吸一口气,将身体的重心往下沉。
刚开始还好,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他的大腿就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斗起来。
汗珠从额头渗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
“腰……腰挺直!你是煮熟的虾米吗?”林屿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咆哮,“收腹!提臀!想象你的屁股下面有一根烧红的铁钉,你敢坐下去吗?”
苏铭一个激灵,屁股猛地往上一提,姿势瞬间标准了不少。
可随之而来的是大腿肌肉针扎般的酸痛。
“抖什么抖?腿上装了缝纴机吗?”
“坚持住!想想周夫子的戒尺!想想你大哥看你的眼神!”
“你现在流的每一滴汗,都是将来活命的本钱!我这养老保险能不能领到退休,全看你这双腿了!”
苏铭咬着牙,汗水模糊了双眼,整个身体象是不属于自己了。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蹲马步,而是在扛着一座山。
又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散架的时候,林屿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好了,时间到。起来吧。”
苏铭如蒙大赦,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两条腿象是灌满了滚烫的铅水,又酸又麻又胀。
“感觉如何?”
“腿……不是我的了。”苏铭喘息着说。
“很好,这说明锻炼到位了。”林屿满意地说,“这是入门第一课,叫‘锻体’。以后每天晚上都要练。现在,休息一下,我们进行第二课。”
“还……还有?”苏铭呻吟道。
“当然。”林屿理所当然地说,“身体是船,脑子是船长。船造得再结实,船长是个睁眼瞎,照样触礁沉没。现在,我们要开始训练船长了。”
“训练船长?”
“盘腿坐好。”
苏铭挣扎着爬起来,忍着腿上的酸痛,盘腿坐在了土炕上。
“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
苏铭闭上眼,可脑子里却更乱了。
白天学的生字、周夫子的脸、二哥的眼神、腿上的酸痛……象一锅沸腾的粥,在他脑子里翻滚不休。
“师父,我……我做不到。”
“我没让你做到。”林屿的声音很平静,“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把这些念头赶走。你越赶,它们就越来劲。就象村口的野狗,你瞪它一眼,它就以为你要跟它玩,会一直缠着你。”
“那怎么办?”
“别理它。”林屿说,“你就静静地坐着,看着这些念头。看它来,看它走。它想在你的脑子里翻跟头也好,想唱歌也罢,随它去。你只是一个看客,一个坐在河边,看着河水流过的人。河里的鱼虾、水草、烂树叶,都与你无关。”
“这个法门,我称之为‘冥想’。”林屿的声音带着一丝悠远,“是锤炼你神魂的无上妙法。神魂强了,你的记性、悟性,都会跟着水涨船高。”
他心里想的却是:“这可是上辈子为了应付996,特意花大价钱报的冥想课,主打一个缓解压力、提高睡眠质量。没想到在这儿还能废物利用一下,包装成修仙功法,我真是个天才。”
苏铭按照林屿的指点,尝试着去“看”脑海里的念头,而不是驱赶它们。
他努力地调整呼吸,一呼,一吸。
腿上的酸痛依旧明显,后背的伤口也传来隐隐的刺痛。
一个念头冒出来:“腿好麻。”
苏铭刚想去关注这股麻意,林屿的声音就响起了:“看它,别管它。”
他便努力地把注意力收回来,继续专注于呼吸。
另一个念头又跳出来:“明天周夫子会教什么新字?”
“看它,别管它。”
“大哥今天好象不太高兴……”
“看它,别管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