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铭走出书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秋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林屿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凝重,“徒儿,周文海此人,心思深沉。在他面前,我们需得更加谨慎。他同意你留下,既是看重,也未尝没有将你置于眼皮底下观察之意。”
“他同意了,不是吗?”苏铭的心情却很轻松。
“他是同意了,可他看你的眼神,就象一个老农在看一棵会长金元宝的白菜,又满意又算计!”林屿吐槽道,“反正,这三年,咱们是安全了。给为师抓紧时间,把这口井吸干!”
风波平息,苏铭的生活重归平静,甚至比以前更加纯粹。
周玉麟在十月动身去了府城,县学里少了一个时常来找他的人,苏铭乐得清静,将全部身心投入到修炼和学习中。
苏铭体内的气感,在灵井水的滋养下,已经从一缕火苗,壮大成了一团温润的光。他甚至可以引导这股气,在经脉中缓缓流淌,所过之处,酥酥麻麻,说不出的舒畅
《敛息诀》大成之后,他的五感愈发敏锐,冥想时,甚至能清淅地“听”到院外巡夜更夫的脚步声,能“闻”到邻院飘来的饭菜香。
他开始尝试着,将那股气,凝聚于指尖。
这是一个无比艰难的过程,那股气顽皮得象条泥鳅,稍不留神,便会散入四肢百骸。
一连数个夜晚,他都以失败告终。
在一个雪夜,经过无数次失败的尝试后,他以强大的精神意念温柔包裹着那团气,成功将其引导至指尖。。
苏明缓缓睁开眼,伸出右手食指。
只见他的指尖上,一粒米粒大小的、微弱的白色光点,在漆黑的雪夜里,悄然亮起。
光芒虽弱,却坚定不移。
“师父,我……”
“嘘。”林屿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别动,别散掉。感受它,记住这种感觉。这就是……你的第一缕,灵力。”
雪夜寂静,万物无声。
苏铭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指尖,那一点米粒大小的白光,是他生命中从未出现过的色彩。它不似烛火温黄,也不同月光清冷,那是一种纯粹的、源于自身的光芒,仿佛夜空中最遥远也最明亮的那颗星辰,被他摘下,安放在了指尖。
“噗。”
一声轻响,仿佛戳破一个微小的水泡。指尖上的光点剧烈地闪铄了一下,瞬间熄灭。
指尖恢复了原本的肤色,那股与他血脉相连的温润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掏空了的虚弱,从丹田深处蔓延开来,让他感觉自己象是跑了十里山路,连骨头缝里都透着疲惫。
“师父!”苏铭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慌和浓浓的失落,“它……它没了!”
林屿的声音慢悠悠地在脑海中响起,“没了便没了,你还想将它裱起来,挂在墙上不成?”
苏铭被噎了一下,呐呐道:“弟子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弟子想让它多留一会儿。”
“记住这种感觉,这就是你的第一缕灵力之种。但也需知,这只是开始,若无后续法门,此境难固,终是镜花水月。”
林屿在戒指里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苏铭细细品味着师父的话,心中的失落果然被抚平了许多。是啊,自己太心急了。修行之路,一步错,步步错。能凝出第一缕灵力,已是天大的幸事,岂能奢求一步登天?
“弟子受教。”他躬敬地应道。
“恩。”林屿满意地应了一声,“今夜到此为止。你灵力初生,神魂消耗不小,好生歇息。记住方才的感觉,明日继续。”
接下来的日子,苏铭陷入了一种痛并快乐的循环。
他每天夜晚都在井边打坐,重复着凝聚灵力的过程。可那缕灵力就象个调皮的孩童,时而来,时而去,毫无规律可言。
有时候,他苦坐一整夜,丹田里都毫无动静,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有时候,他刚一入定,那点光芒便会应念而生,乖巧地出现在指尖。可他刚想尝试着做点什么,哪怕只是让它多停留一息,它都会毫不留情地“噗”一声熄灭,顺便带走他大半的精气神。
“师父,它又跑了!”
“师父,这次它坚持了三息!”
“师父,我今天好象能让它稍微亮一点了……啊,又没了。”
林屿从一开始还耐心十足地用各种“道法自然”的大道理来开导他,到后来干脆开启了半休眠模式,任由苏铭自己折腾。
他的内心其实比苏铭还急。
趁着苏明在外面“屡败屡战,屡战屡败”的空档,林屿的魂体沉入戒指深处,开始了他穿越五百年来最严肃的一次战略规划。
他的面前,摆着两条路。
第一条路,他的“视线”落在空间里那三枚玉简上。其中一枚,记录着《青木长生诀》。
这玩意儿,就在自己家里,触手可及。
以前不敢给苏铭,是因为苏铭大字不识几个,而且没有丝毫灵力,根本无法催动玉简,更别提理解其中深奥的功法口诀。
但现在不一样了。
苏铭在县学泡了半年多的藏书楼,读过的书比他两辈子加起来都多,理解能力早已今非昔比。最关键的是,他现在能凝出灵力了!虽然只是一缕,虽然极不稳定,但那终究是激活玉简的“钥匙”!
只要他能将那缕灵力成功地注入玉简,就能读取里面的内容。